男孩的天分、悟性、基礎都很不錯,棋力更是已經達到了職業棋士的水平。雖然比初見時的塔矢亮還稍遜一籌,但潛力卻是相當難得的。隻是太過平坦的人生讓他無法接受中盤認輸的慘敗,尤其對手是一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複盤結束了,收起棋子,佐為微笑了。“你的心態恢複得很快,這說明你有棋士的胸襟和氣度。所以,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你一定可以獲勝的。”
男孩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你叫藤原佐為,對嗎?”
“是的。”溫和地微笑著。
“我叫水穀和哲,今天的棋,真的謝謝你。”男孩站起身來,深深地一鞠躬。
佐為微笑了。水穀和哲,一棵好苗子呢!
“佐為——”急切的聲音傳入。
佐為臉色一變,隨即皺起眉頭。糟糕,忘記打電話給源了——複盤用去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源一定是急壞了。連忙站起身來,卻見滿頭大汗的源徑直地奔進來。
“你這家夥怎麼搞的?弄得這麼晚——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打你的手機卻是關機,我又不好衝進考場……”滔滔不絕地傾泄自己的不滿和擔心,源完全忘了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源——”握住了他的手,終於製止了他的長篇大論。“好了,我們回去吧。”
少年悶悶地接過他手中的棋盤,“恩。但你要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你的身體不好,不能累這麼久的。”
水穀和哲終於插話了:“對不起,是我拉著藤原君複盤才耽擱得這麼晚的。真的對不起!”
源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這才出聲:“你確定是你拉著這家夥複盤,而不是他主動要求和你複盤的?”
水穀和哲一怔,見佐為一臉無奈的表情,微微笑了:“我叫水穀和哲,是這一屆的院生,請多指教。”
看看佐為,再看看水穀,源歎了一口氣,“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水穀。反正這家夥是逮到一個會下棋的就不肯放手的人。”
“這個……”遲疑了一下,一抬眼看到那雙溫和的眼睛,拒絕的話到嘴邊卻自動轉成,“那多謝了。”其實,跟高手對局,永遠是自己心裏最渴望的,不是嗎?
“打個電話回去,今天就住在這裏也沒有關係。”到底是年紀相仿,源很快就跟水穀熟稔起來,甚至主動邀請他在家裏住下。
水穀猶豫了一會兒,用力地點頭。
但是,歡樂的氣氛很快就被源一句“我最討厭圍棋”打破了。兩個半大不大的孩子在客廳裏打抱成一團,直到佐為抱出棋盤棋子,兩人才氣衝衝地相對坐下,開始棋盤上的新一輪爭鬥。
源的棋力其實在水穀之上,但心浮氣躁,不免貪多冒進,連連遇險;水穀卻是因為憋著一口氣,下得格外沉穩紮實,加上下午佐為的指導給了他許多啟發,竟是堪堪與源打成了平手。心中記掛著他們的棋局,佐為幹脆拋開電腦網絡,專心研究起兩人的棋路來。
局終,源勉強贏了兩目半,卻是驚險萬分;而水穀則是滿心的不服氣,竟硬是要再來一盤。佐為無奈,隻好以第二天的職業考試預選賽作要挾,逼得水穀立即上床。
“佐為,水穀真的很厲害。”
見佐為輕輕關上房門,一臉驕傲的少年突然斂起了笑容,認真地說道。見他微現驚訝,源有些不情不願地道:“我的棋力其實比他高了許多,但他卻是一點也沒有退縮,反而積極應對,下得非常認真、非常好。我不知道棋士的執著,我原本以為隻有你是那樣,但水穀用他自己的圍棋告訴我,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