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用大高目掛角,就目前局麵而言,它與白小目一子間隔稍遠,白方對它難以進行有力的夾攻,且此著機動性頗強,很是輕靈多變。位置較高,有利於向中腹發展,在一定條件下還可以棄取自如地托角轉換,都是這一招的優勢所在。可是,如果對方是足夠強手,它同樣會帶給你諸多不利。”
佐為折扇輕點,語聲低柔,為塔矢亮一一細說棋局,極盡從容自若。
自一星期前進藤光拉他到藤花舊館來,塔矢亮便每日到佐為處聽他講解棋局。佐為的手合賽得到下一個月也就是新年之後才正式開始,這段時間正是他最為輕閑之日。不過為了塔矢頭銜戰的全力應對,兩人倒都是不急於對局。塔矢亮的棋聖頭銜挑戰賽才進行了兩盤,雖然都是取勝,但局麵卻是相當凶險,加上王座戰預選賽,積累了不少棋局,便索性都交給了佐為,一起複盤檢討,實在是獲益良多。
在藤花舊館裏,時間是過得飛快的。總覺得早晨才開始的討論,不過片刻便已經到了夕陽斜照。源是兩人的活體鬧鍾,也虧他逼得佐為吃飯睡覺才讓兩人不至於總忘了時刻。
塔矢知道,在這幢式樣古老莊嚴卻不失平易安然的建築裏,源澤一郎的地位是最高的。
雖然他隻是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但照顧佐為的是他,打理居室的是他,安排生活的是他,料理茶飯的是他……所有的事情,源澤一郎都照料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讓藤原佐為安心地沉浸在圍棋的黑白世界裏。
而所有到藤花舊館裏拜訪的人,也都默認了他的地位。而進藤光,對他更是有著特別的尊重——那是一種無聲的默契,一種說不清楚的感激,還有一種默默的支持。塔矢知道進藤在任何人麵前都是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但惟獨對源,會嚴格地遵循他的一切禮儀、習慣和要求。
但源卻表現得和普通的少年人沒什麼兩樣:愛玩、愛鬧、有時任性、有時乖巧,情緒起伏不定,心思七轉八彎。聰明靈慧之餘頗有幾分隨心所欲,更發明出千奇百怪的菜譜來荼毒生靈,所幸,在正餐時他不會找人當試驗品。
這樣的源,自然是比進藤熱忱爽朗生機勃勃的陽光少年複雜了許多。
可是,也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而且,他下得一手好圍棋。
塔矢宅
看到東季繪笑眯眯地走進客廳,塔矢亮有些吃驚。
塔矢行洋微愣了一下,隨即邀請他到棋室。
猜子、行禮。
棋盤上,撕殺聲起。
緒方、蘆原、島野、和知……本來是塔矢名人門下的研究會,此刻卻都變成了認真的觀戰者。
塔矢亮已經見識過東季繪的實力,所以沒有顯出多少的驚訝。但其他人,卻幾乎各個驚得目瞪口呆——塔矢行洋,是以對強手的高度熱情與投入來對待這場對局的!
而東季繪,也確實值得這樣認真的對待。
“佐為還給我留了三分麵子,塔矢先生居然是半點情麵都不講!”哈哈大笑著投子認輸,東季繪的臉上卻沒有半點不愉快的表情,反是顯得十分舒暢。
塔矢行洋微微一笑,“藤原佐為是藤原佐為,塔矢行洋卻隻是塔矢行洋。”
東季繪微笑著聳聳肩:“在我看來,都隻是棋盤上的對手罷了。”說著站起身來,“中日韓三國青年棋手邀請賽,塔矢先生做決賽大盤的講解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不知道塔矢先生為什麼要拒絕棋院的安排,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眾弟子皆是一怔,連塔矢亮都是驚訝地看著父親。三國邀請賽!他們竟然半點都不知道。一齊看向塔矢行洋,卻見他搖了搖頭:“我隻是不想被更多的世俗所羈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