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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思(花濺淚)——不才

時間:2011-01-04 20:05:34 來源: 作者: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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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呼吸聲響起,一個青年在林間急奔。這處密林乃是川滇交界處,人跡罕至,草木繁盛,他身上的衣衫被刮得稀爛,肌膚道道血痕,卻渾然不絕,隻是急奔,不時回頭,顯然是被什麼追趕著。

他已經逃了大半夜。兩個月前,他大哥唐清與邪教幾個角色遇上了,受了傷。內外傷皆好治,但他所中之毒,卻甚是難解。本來唐門善毒,自然也善於醫毒,但邪教之毒有些旁門左道之處,雖可暫時配藥暫緩發作,卻獨差一味“獨根草”。這草輕易尋不著,隻生長在川滇交界的山林中,於是他自告奮勇,來此地抓藥。

但此處乃是邪教出沒之地,那獨根草卻又不是遍地都有,須得懂藥性的人培育方可得。他在一處教眾聚集之地偷采得一兩株,隨即逃走。但對方善於在這老林中追蹤,竟然無法擺脫。他右臂中劍,左腹被一個奇形怪狀的輪子割傷,背上挨了一掌。雖然內傷不重,然而這樣連續運力無法調息,也甚是凶險。

一個趔趄,他又摔倒在地。他已經不記得摔倒多少次了。胸腹間火辣辣地,好似要燒了起來,流血過多令他連視線也模糊了起來,疲累的感覺從四肢百骸不斷傳來,內息卻越來越微弱。前瞻後顧,此處密林遮天,往前望黑黝黝地不到頭,抬頭連星星也見不到幾顆,後麵追兵的腳步聲已經隱約聽得到了,隻覺的心中一個聲音不住地說道:算了吧,算了吧。

可是想到家中奄奄一息的大哥,哭泣的母親和急得白了頭發的父親,他再次鼓起力氣,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向前奔去。冷汗不斷地從頭上冒出來,喉嚨裏卻像有火在燒。可是他還是堅持地,不肯倒下去。

但是已經晚了。追兵的腳程已經趕上了他。他勉力抬起頭來,幾個人已經在悄悄靠近。兵刃反射著白光,冷冰冰地提醒他:他的死期到了。

其中一人道:“小子,敢到我們聖教的地盤上偷東西,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另一人道:“不錯,我看你倒也硬朗,把東西交出來,留你個全屍。”

他不語,反正都是死,他不能服軟。他隻是靠著一棵大叔,不住地喘熄。他在等,等他們下手。此時他已經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了。

然而一個教眾忽然說道:“你……你看,那不是……”

他沒有回頭。此時裝神弄鬼,不嫌多餘麼?反正他也要死的人了,沒有這個必要。

另外一個附和道:“啊……啊,那個是……”

第三名教眾問道:“你們看什麼呢?快把這個家夥解決了吧。”這正是他現在心裏的疑問。難道……難道真的有生機麼?

第一個道:“你看那裏……喏……看見了沒有?你敢在這裏動手?就算那人不下手,教主也饒不了你。”

第三個好似吃了一驚的樣子:“啊!真的……那……怎麼辦?我們……我們已經進來了。”

進來什麼?他疑惑。這裏還是林中啊,並沒有什麼磚瓦石木之類。四處打量,覺得此處並沒有什麼異樣。

第二個道:“我們快走。這個小子雖然偷了幾棵仙草,看他這樣子也走不出這裏。算了吧。”

另外幾個紛紛附和,屏聲斂氣地向後退,然後“呼啦”一下子,居然扭頭便跑,望也不望他一眼。

他實在是奇怪極了。這幾個人居然就這樣放過了他。一口氣鬆下來,竟然站也站不穩,順著樹幹便坐了下去。喘熄半晌,他伸手入袋,小心翼翼地拿出用油紙包好的獨根草。

可是一打開來,他心中一涼。那兩株他幾乎拚了命奪來的救命藥草,居然在奔逃時壓成了泥!他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被追趕的一幕在眼前閃過:取藥、奔逃、敵人無故退走……,想到大哥,他掙紮著要下床,就算隻剩下泥渣,若還有些藥性,帶回去也是好的。卻赫然發覺已經一絲不掛,當然連那包著獨根草的油布包也不見了;但是傷口卻已經被包紮好了,感覺清涼,顯然上了上好的金創藥。

一個人的聲音忽然說道:“你不好好躺著休息,起來作甚麼?”咬字有些不準。

他抬起頭來,幾乎沒讓他以為自己眼花。那是一個秀氣的少年,穿著一身極為粗劣的衣衫,頭發胡亂在腦後束起,身材瘦削,麵色有些蒼白,神色間冷冷地毫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