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殷受了蘇維的開導,原本被怨憤扭曲的心智徒然清明了許多,行事作風也總算有一個正常母親的樣子了。她漸漸的恢複了任小千和外界的交流,不過凡事總有個循序漸進,一開始她一天要給任小千打十七八個電話,時時確定兒子的確是在認真辦公而不是同那個男人私會,下班的時候她也一定要親自去接,後來才慢慢的又放鬆一些。與此同時,唐殷會常常去蘇維那裏接受心理輔導,因為蘇維說她心裏積累的問題實在太多,要為她泄洪,而唐殷也確實很信任蘇維,每次經過蘇維的疏導後她的心境都能開闊許多。
任小千經過這一遭事,和母親的關係倒是比從前親近了不少,因為唐殷驟然發現兒子不光是要管教的,也需要作為一個旁觀者或朋友看他自由成長。於是母子兩人的相處方式和從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唐殷會主動讓任小千約朋友出來打球,然後自己前去做兒子的拉拉隊;唐殷也會試著看一些任小千喜歡的動漫,然後和兒子探討動漫裏的劇情。然而兩人之間絕口不提關於任小千性取向的問題,林尹然更是一個大忌諱,唐殷抗拒的態度絲毫不比從前減弱,於是任小千隻能偷偷和林尹然聯絡接觸,而且每次約會時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做賊一樣。
轉眼到了情人節。
林尹然和任小千已經兩個多禮拜沒見過麵了,任小千先前答應了情人節這天一定要想辦法溜出來陪林尹然吃一頓節日晚餐,為此早早就串通好了公司裏的同事為他打掩護。
情人節當天林尹然給自己放了個假,捧著手機窩在家裏看動畫。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已經被他捏的滿是手汗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林尹然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忍不住彎了嘴角,高高興興地接起電話。
“Jack,節日快樂。”
林尹然歡欣雀躍地回道:“節日快樂。你媽那邊怎麼樣?”
誰料任小千沉默了很久不說話,林尹然嘴角的笑容不由地僵了下來。
任小千無比愧疚地說道:“我媽無論如何不準我去,她現在正在過來,說是下班了要親自接我回去。”
林尹然心中驀地燒起一股無名怒火,強自克製著問道:“你不是讓你們經理給她打電話了嗎?”
任小千囁嚅道:“打了,經理說了這次的公司聚會不去影響不好,可她還是不肯,一定要接我回去。”
林尹然忍不住刻薄地諷刺道:“接你回去幹什麼?你們母子倆吃燭光晚餐嗎?”
任小千又沉默了很久,才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她聯係了一個姑娘,要押我去……相親……”
這一回輪到林尹然沉默了。
自從他和任小千被迫出櫃的這段時間以來,打電話隻能在每天午休時間偷偷摸摸打上幾分鍾,發短信隻有在工作的間隙時間發那麼幾條,好容易任小千跑出來和他見麵,兩人約會還要開長久的車去到一個不可能被任家親戚撞見的偏遠地界。一兩個禮拜見不到麵根本是常態。
這一切都是憑什麼!他是在談戀愛,不是搞地下黨接頭!那是任小千的媽,又不是他媽!他林大少爺活這麼大,除了在蘇維那碰壁外,還沒有經曆過這麼憋屈的事!他的忍耐到極限了!
林尹然用一種冷靜到了極點的語氣說道:“如果今天十二點之前我見不到你的人,這輩子你不用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說完這句話,他無比狠厲地掐斷了電話。
大約是氣到了極點,林尹然反而冷靜了。他出門買了一大堆零食,回來之後繼續看那些搞笑的熱血動漫。然而從頭到尾他沒有笑過一次,甚至連動畫究竟說了些什麼也沒有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