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3 / 3)

“Damn it.”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因他的突然出聲打斷而戛然而止。沈措稍稍皺起眉眼,於鏡前反反複複側臉檢查自己顎邊的傷口,仿佛沒有聽見我說了什麼似的開口,“這刀片太鈍了。”

白皙下頜處刮出了一道極細的紅色的口子。

“我……”咬了咬唇,終究還是轉身出了門。

有些事兒,就像一副千瘡百孔的皮囊掩藏於漂亮裘袍之下,不揭開才是皆大歡喜。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剛及跨門而出,一直等於門外的邱琪歌一頭撲進我的懷裏,嗚嗚咽咽起來。

可我一把將她推開老遠,“你是潑婦嗎?”冷冷注視她滿是愕然的眼睛,“你他媽剛才說誰是婊[]子養的?!”

那一陣子我倆誰也不去理誰,我悶頭忙於準備婚禮,而他則繼續國內國外滿世界地撈錢。老七決定當個和事佬——他和沈措後來在生意場上見過幾麵,彼此也算是個場麵上的朋友。老七暗地裏悄悄跟我說,其實全是沈措的意思,他估摸著也對這不知輕重的玩笑悔了,特意吩咐我一定請上你和邱琪歌一塊兒吃頓飯——你要不給他個台階下算了。

“巧了,”我嘿哧一笑,“我本也有這打算讓你請他吃飯來著。”

老七多少年了沒改那“不求最好,隻求最貴”的脾性,在一間飯店裏訂下一桌,吃什麼都好比直接吞咽人民幣。

“人生太短,活著不易,虧待自己就是傻逼。”上菜前,老七幽幽一歎,“媽的,倒黴!年紀輕輕就被糖尿病纏上了,不注射胰島素沒準就得咽氣。”然後他特熟稔地拿出一支針劑,擄袖、消毒、紮緊靜脈,對著手臂前側開始注射。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索,配上他那張素行不端的臉,實在有點像個老吃老做的癮君子。

“久病成醫,也算塞翁失馬。”沈措淡淡笑了笑,若有似無般將目光瞟向了邱琪歌。

隨著那些液體被緩緩推入男人的手臂,邱琪歌突然極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她慌慌張張地站起身,提出要去洗手間補個妝,卻被對麵而坐的沈措一把拉住了手腕,“我上次的提議,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你、你放開我!”奇怪的是,冷氣打足的地方她汗落如珠卻又畏冷似的瑟瑟痙攣起來。

“沈措!”剛偃旗息鼓的怒氣複又如油沸鐵烙,把骨節捏的哢嚓生響,我朝他大嚷。可是男人依然緊緊扣著女人的手腕不放,他的眼睛冷漠如冰,嘴角卻噙著異常勾人的笑容。纖瘦單薄的身體愈顫愈烈,幾番想要掙脫自己的手臂,甚至動用了另一隻手前去幫忙。掙紮對峙中她自己撩起了袖子——手臂上的皮膚透著猩紅血絲,密密麻麻的針眼非常顯眼。

“你,”終於放開了女人的手,極寡地挑了挑漂亮的唇角,“在吸毒嗎?”

邱琪歌一抬手就將麵前的紅酒潑在了他的臉上。

“你發什麼瘋?!”險些揮手摑她一巴掌,卻也在同時同刻發現自己如卸重負般渾身輕鬆,

“這……這隻是一種減肥的方式,很多明星、主持人都這樣……”她掉過臉來看向我的眼睛,眼眶鏽紅,顯得一張清瘦的臉龐期期艾艾,楚楚動人。“我沒有上癮……真的沒有……事實上我已經……已經戒掉了……”

吸毒成癮的人想來都是驚弓之鳥,老七那個注射手臂的動作如同輕叩箭弦,於是那隻可憐的鳥兒應聲落地。

“失陪。”沈措拿起白毛巾擦了擦臉,優雅地欠身而起,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