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有比我更倒黴的,踢鐵板踢得這麼正中紅心,什麼人不好看上,偏偏看上他。

他此時就站在我跟前,看到我被槍指著並沒有防備,我在想我要不要幹脆狠毒些,一不做二不休拉他一起殉情,反正我是沒有活路了。

在腦中情景模擬了好幾遍,連他倒下的樣子都幻想出來,我幹笑了幾聲,然後心髒開始抽疼。

我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我舍不得,我隻是沒力氣。

對,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所以沒力氣。

倘若癡情可以令人動心,他現在至少應該為我心跳加速幾把,抱住我說幾句安慰的話也好,或者給我幾秒鍾時間,留個遺言總要的吧。

隻是別這麼失望地看我,見到我被沈風的人拖走,也絲毫不出言阻攔。

我以為我要死了,結果卻沒有,沈風沒有殺我,隻是對我重點照顧,親自動手地對我“照料有加”。

他不會一次性打我到咽氣,始終讓我蓄著一口氣,然後隔一天再接著修理我,他打我的時候很毒,專挑不致命但能痛到死的地方,饒我是個大男人,也會疼到滿頭滿臉的汗和淚,融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麼不幹脆解決我,因為他還沒找到公雞,他以為我知道公雞在哪兒,所以故意留著我一條命。

他搜遍所有能找的地方還是沒能找到公雞,又來逼問我,我用不知道回答他,換來的自然又是一頓足量的拳腳。

我是確實不知道,如果沈風信我我也能解脫,偏偏他現在疑心重得可以,我說什麼他都覺得是假的,憤怒之餘也把氣都出到我身上,我身上已經沒一處好地方。

這種慢吞吞的折磨其實比殺了我更讓我受不了,我多少能體會公雞為什麼提到他就滿臉痛苦,他跟個毒螳螂一樣,換成我我也跑。

同樣是兄弟,性格怎麼相差這麼多,也難怪他們關係不和睦,不過果然還是弟弟比較好啊,性格溫柔不說,也不會隨便對人拳腳相向,臉上總帶著笑,看到他心情便會很好。

即使那笑容多半是演員的習性偽裝出來的。

沈風對於我不告訴他公雞在哪裏很是記恨,又變了花招折磨我,他不讓我進食,然後讓我空腹喝度數很高的烈酒,讓我燒得在地上生不如死地打滾。

幾次下來,我隻覺得身上器官都不是自己的,胃部跟要穿洞似地,事實上也快要穿洞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過幾天。

估摸再這樣下去真要掛了,我斟酌著要不要詐屍一次,也許能混亂弄把槍闖出去。

這樣做其實很有風險,一個不慎也許就中槍見了閻王,還不如留下來給沈風出氣,說不定他哪天出完氣,心情一好便放了我,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

在我矛盾的當口,送酒的人卻是換了,之前的男的換成沈風旁邊的小姑娘,她把酒端到我跟前,乘周圍沒人偷偷在我耳邊說,

“別怕,兌過水的。”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還有迷惑小姑娘的能力,她竟然會冒險幫我,陡然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挺有魅力的,自信心也大幅度上漲。

“竟然還有吃的。”太久沒吃正式的東西,看到這些我口水都流了下來,“竟然還是我喜歡的,太感謝你了。”

好幾天未進食,我吃到這些隻覺得味美得不行,嘖嘖感歎世間竟然能有如此好吃的東西,做出它們的巧手根本就是上帝的傑作嘛。

狼吞虎咽著,我便看向那個上帝的傑作,發現上麵包著幾個創口貼,細瘦細瘦的,骨頭微微凸著,心下一酸,口中的食物突然也就沒那麼美味了。

我把嘴裏的米飯咽了下去:

“有機會走就別留這裏,沈風沒多少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