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姑娘的心(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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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奎與二嫚兄妹倆所涉及的這樁轉親,它是由楊、崔、張三姓人家組成的。

在媒婆“大花鞋”的周旋之下,三家轉親的協議初步達成了一致:楊家的閨女去崔家,崔家的閨女來跟二奎。二嫚則是去跟楊家的兒子。

接下來要走的程序,就是女方都到各自相對應的男方家裏去相親一次——即是讓男女雙方見個麵認識一下,也是順便讓女方對男方的房子之類的家庭情況,能有一個直觀具體的了解。

之後,如無重大異議與變動,這樁轉親就算最終確定。

二嫚要去相親的楊家,是石竹村東去不過八裏多地、一個村名叫葫蘆峪的村裏的一戶人家。

對於葫蘆峪,二嫚還是比較有點印象的。

除了因為相距不算很遠,主要還是二嫚從小時候走姥姥家時,都要從那村子的旁邊經過。

說起那葫蘆峪,它三麵環山,一麵是陡坡的嶺,進出村子唯有一路可通,因狀如葫蘆而得名。

據說,當年抗戰那會,這裏絕佳的地形,曾助八路軍部隊運用“關門打狗”之計,將一夥鬼子漢奸的掃蕩隊一勺子給燴了個幹淨,連根毛也沒讓飛了!

都說“十裏不同天”,這村子離石竹村雖然橫豎還不足十裏地呢,但儼然就顯得山高坡陡了許多,很少了些平展開闊。

那掛在山嶺陡坡上的貧瘠土地,便是這裏人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也正是因為山高坡陡,土壤貧瘠,這裏的人們,除了能夠種植一些花生、地瓜、穀子這些農作物,以及多有栽植蘋果、棗樹、柿樹之外,幾乎沒有多少能夠用來種植小麥的地塊。

所以,這裏的人們,平常素日要想吃到白麵饅頭,那可算得是一件頗為奢侈的事情。

有些人家,甚至連逢年過節也難說能吃上一頓餃子。這樣的事情在村子裏並非是什麼稀奇。

也正是由於這緣故,附近一帶便流傳著這樣一個耍笑這村的笑話;

說的是這村裏有個孩子,長到多大了,還從沒吃過餃子。

當有一次,這孩子終於能有個機會吃上餃子時,他竟還不知道這餃子是個啥,便好奇地問身邊的父親。

他父親是一個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人。一見他吃著飯還亂言語,便沒有好氣地糊弄他說:

“這叫‘瞪眼胡’,快吃你的吧!”

他一聽父親的這回答,不疑有假,隻是由衷地誇讚道:

“這‘瞪眼胡’可真好吃!”

在這葫蘆峪,由於村子坐落在山溝裏,山野小路的崎嶇難行,使得這裏的人們春種秋收時,差不多抬手動腳就是肩挑背馱,鉤擔和扁擔成了常規工具。獨輪手推車在這裏則是少有能派上用場的時候。

就是看看村子裏麵的大街小巷,那也真是夠坎坷不平的。讓人走在街上時,總須腳下仔細才好。

假如老太太用瓢端著幾個雞蛋街上走,那就非得格外小心不可。

最好是手扶牆根走動才算穩妥些。

不僅如此,村裏的房屋因為都是依勢而建,往往是高低錯落不一,甚至這家院子的地麵比那家的屋脊都要高,這種情況也很正常。

另外一點:在這裏,還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幾乎所有人家都沒有正經的院門和門樓。

至多也不過是枝條編成的柵欄門而已。

而那所謂的院牆,也都是用石塊隨便壘起來的一道象征性的矮牆。

並且,一些在別的地方、人們都要放在自家院裏經心保管的東西,如蓋房子的木料之類,在這裏卻可以隨便被放在了門口;或是幹脆就放在胡同街道上,不用擔心丟失。

這,一則是這裏民情淳樸,一向秩序良好,頗有些祖輩傳流的那種“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古風。再就是這裏相當閉塞的環境,也使得村裏一向很少丟失東西。

在村裏,無論是牛羊走失豬跳圈,或是偶有人為的財物偷盜,隻要把住了進出村子的那條唯一通道,那就基本沒有丟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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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嫚要去相親的男方,青年人叫楊順,比二嫚大兩歲。

他兄弟姐妹共六個,他排行在最末。

是三姐給他轉親的。

他的兩個哥哥,因為看著家鄉窮苦,自己家庭背景又不好,想娶個媳婦怕是困難,所以長大了之後,他們便先後去投奔了在東北的姨姨家,如今都已成婚生子。

畢竟在關外東北那塊,比在家鄉這裏要好混一些。

這不,當他的父母給他蓋新房時,他那兩個哥哥還或多或少地都給幫襯了一點,使得家裏好歹沒有因為蓋房子拉下什麼饑荒。

至於他本人,都說“鳥擇良木而棲”,他原本也有過想到東北去投靠哥哥們的思想。但“老腦筋”的父母,正所謂“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死活就是舍不得離開故土。

而他又不能憑著兄弟三個,卻把越來越年邁的父母雙親孤零零拋在家鄉,總得有一個守在跟前才好。

所以,無可奈何之下,他隻得依從父母,窩在這葫蘆峪裏度光陰。

他之所以走到今天轉親這一步,自身條件較差——個頭比較矮是一個原因。再就是葫蘆峪村的貧窮和閉塞,在附近一帶也實在是出名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