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聲音,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求救作用。
在輕輕的耳鳴中,和漸漸發花的眼睛,我甚至看到有人在我上方的斜坡上來回走動和火折子燒得啪啪啪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我在哪裏!怎麼搞的!每個人都瞎了嗎?!
忽然,我意識到,斜坡上橫長了些大樹,和一些冬天也不凋零的旱生尖葉植物,該死的把我完全掩埋起來了!
不但如此,我不斷回應的無力低呼聲被他們的大聲呼叫所完全蓋過,真是的!他們弄巧成拙,到底想不想找到我啊!以此告戒以後找人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每叫一聲就稍微靜一些時候,不然,落難的不幸人如我,他們就甭想找到人了。
尋找了好些時候,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喚聲逐漸遠去,四周開始一片死寂,冷靜如我,也不禁漸漸感到恐懼起來,隨著擦肩而過的生存希望的遠去,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
明天就要行軍了,如果他們再找不到我,於情於理,他們都不能因我而停止行軍,那我真的命休矣了。哎,難道真是天妒英才?
一直發疼的腦袋最終抵抗不了沉重而巨大的空白和夾雜著而來的暈眩,發麻的鈍感還有身體上撞傷的劇痛都鋪天蓋地地壓了上來。
盡管我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昏過去,但是我微弱的精神抵抗最終不敵,敗下陣來,漸漸的,意識開始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地清晰起來,我困難地睜開眼睛,四周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耳邊稍微聽到了一絲呼呼的風聲,全身像火燒一樣的疼痛,腦袋沉重得像灌了鉛,沒有一點力量以供我移動。
不過事實上,我也不能移動一分一寸。因為我正被扣在一個人的胸膛裏,這個人上下的飄忽著,照我的推測,應該不是在快速地跑動就是在用輕功上跳下竄的,夜風呼嘯著從我的耳朵邊割過去,可想而知他跑得有多快。
“永寰……?”我試探著喊了一句,卻得不到回應,反而是那人停了下來,讓我靠著一棵樹。
我心頭掠過一絲不祥……
今天不是月圓夜嗎?我記得出來的時候天上的月光亮得像個玉盤,連上麵的嫦娥白兔的身影都依稀可見,怎麼這會兒黑得連咫尺內的事物都看不見?
我強壓著恐懼和不安,艱難地舉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看不見!我居然看不見!再黑也不至於連自己都看不見一個輪廓吧?!
嗄!似乎是火折子點燃的聲音,一股熱氣在我的麵前晃晃,這一次,我真真地確定了!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我失明了!怎麼可能!
我被這個發現嚇得渾身顫唞,什麼也說不出來,強烈的絕望瞬間虜獲我所有的思緒,占據我的一切,令我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生存力量。
黑暗中的那人伸過手來,握了握我不住顫唞的手,那是溫暖而寬厚的手。
“……永寰……?你是不是永寰……?”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我心中本來就存在的不確定開始迅速擴大。
“你是誰?!你不是趙永寰!也不是永曄哥!不對!你到底是誰?!”我猛地抽出手,感覺來人的狂猛氣息似乎因我的問題而瞬間壓迫了下來,竟是令我如坐針氈。我在黑暗中努力地往後退著,卻始終隻能抵著背後的大樹。
“……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直接叫皇帝的名字?”他有點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是一把完全陌生的聲音,低沉而渾厚。我現在已經確定了這個人不是我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他的語調有點別扭,不像是……一個……中原人應該有……的語調……
遼人!他是遼人!
不好!這裏是十分接近戰場的地方,有遼人來偵察似乎說得過去!不好了!我驚恐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開他,像一隻盲頭蒼蠅一樣往黑暗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