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3)

素優雅的小亭子裏,對著一弘清潭發愣像有很多心事,柳菲的心裏也不太好受,終於一天看不過眼了,用手去輕輕戳戳他,趙永寰沒反應,他湊過頭去:“怎麼了啊?”

趙永寰回神,看著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紅撲撲的臉蛋,清澈的眼睛,覺得他從來沒有受過宮廷鬥爭的洗禮真是幸福極了,便輕歎一聲:“菲菲你多幸福啊……”

柳菲眨眨眼睛,伸出手笨拙地把身材大他一號的趙永寰拉得轉過身來對著他,也許的確是不懂些什麼,可是說起幸福,他倒是聽過奶娘說過一句話,於是便有點傻頭傻腦地把話給搬了過來:

“永寰哥,奶娘說,幸福在心裏。”說著,用手指點一點趙永寰心口的地方,又講一番沒頭沒腦的童言童語:

“現在是夏天,熱乎乎的,可是有風吹過來,心裏不是很舒服嗎?這不能算是幸福嗎?”然後指手畫腳地胡亂說了些大意相同的東西。

雖然是不知所雲的一些話,但是聽到趙永寰耳裏卻無比的受用。他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把他的真誠都看進了心裏去,覺得他似乎就像是自己夏日裏的那股微風,直吹得自己舒暢無比,什麼煩惱都一掃而空。

趙永寰心中一暖,莫名地激動起來,隨手撈起柳菲,摟到自己腿上去抱著。柳菲不重,骨架很纖細,摟起來輕盈盈的,這種重量對於練過武的趙永寰來說算不上什麼。也許是感覺到趙永寰的鬱悶,柳菲這次破天荒的乖巧,任他抱著,動也不動。

把頭湊到柳菲旁邊的時候,趙永寰又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種甜甜淡淡的香味兒,繾綣著飄到他鼻子裏。不由得覺得菲菲這個昵稱起得很是恰當。

那天晚上,柳菲的一席話像是清風,忽然就吹散了趙永寰心頭上積聚已久的塵埃,也吹開了他的一扇心眼,趙永寰突然覺得天地豁然開朗起來,自己十六年來忽略了多少明月清風?以前的自己居然就連停下來看看花兒,吹吹微風的願望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夜裏,趙永寰一夜無眠。他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清景。

翌日他照例腳底抹油,一陣風地溜出宮,直奔丞相府。

本以為也是照例能看到一派熱情的招待,可迎接他的卻是一片的混亂。丞相府裏亂烘烘的,一個個侍女奴才急得腳不沾地,動作快得飛來又飛去,個個拿了水桶往後院的方向跑,喊都喊不住,全當趙永寰是個透明人兒。

趙永寰也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跟著他們跑到後院去,結果看到的是一棟著了火的屋子。

不看猶自可,一看把趙永寰給嚇個魂飛魄散。燒得劈啪作響的房子裏有個身影,居然就是柳菲那個笨娃娃。笨娃娃嚇得不輕,四處都是熊熊大火,哪裏都不敢動,竟然呆楞著坐著。

趙永寰轟的一聲腦中空白一片。昨天抱在手裏的那個笨娃娃今天在火裏,他無法想象失去這個笨娃娃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看著那些仆人根本是徒勞的澆水拯救,趙永寰狠不得立刻下一場暴雨。可是晴空萬裏,哪有什麼烏雲?

顫唞,隻要一想到自己永遠看不到他摸不到他掐不到他抱不到他,他就心如刀剮,昨天柳菲說話的時候點著他的心口現在痛得無法言喻,像被人活生生剜掉了心。

再也不想去認識這樣一個結局,趙永寰狠力撕下自己衣袖上的一大片布,沾了水,搶過一個奴才手中的水桶,猛地往自己的頭上澆,立刻全身上下都濕了遍。奴才們還沒回神他已經一鼓作氣地衝到了屋裏。

屋裏熱得無法想象,柳菲就坐在一個角落裏,已經有點暈眩,軟軟地靠在柱子下,看到趙永寰暴怒獅子般的衝進熊熊大火裏,柳菲驚得目瞪口呆,任趙永寰粗暴地攬起他,被他緊緊地護在懷裏不讓一點火花濺到他的身上。趙永寰把剛才的濕布捂住柳菲的鼻口,柳菲立刻感到舒服了很多,趙永寰自己卻被濃煙嗆得猛烈地咳嗽了好幾聲,可是護著柳菲的動作半點都沒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