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闔首,而遠處卻傳來了馬蹄聲。
近了,近了。
那一頭飛揚的藍發,除了申邪還能是誰?
我就這麼呆呆地站著,身邊的小宮女低低驚呼:“公子你怎麼哭了?”
我哭了?這怎麼可能?我伸手往臉上一抹,這滾燙的液體從我眼中滑落,不是眼淚又是什麼?
我怔住了。
良久,有人從背後抱住了我,把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他的聲音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欣喜,“持月,我回來了。”
申邪凱旋歸來,大宴群臣,我作為皇後,自然是要出席的。
席間觥籌交錯。大臣們多灌了兩杯下肚,就開始對身邊的宮女不規矩起來,尤其是那幾個三朝元老,更是放肆,就差沒把宮女的衣服給剝了。
宮女雖是奴婢,但也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啪”的一聲,三朝元老中的一個,臉上多了五道紅印子。
“放肆!你這個賤婢敢打本大人,看我不好好教訓你!”說著就要往那宮女臉上打去,卻被一隻手攔住,“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這個宮女並沒有做錯什麼。”
我順著話音看過去,說話之人有烏黑的發,頎長的身形,俊朗的臉,但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一雙暗紅的眼,仿若美人簪上的榴色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我的心猛然縮了一下。莫非是他?!
申邪見我看著那人,道:“此人名叫何非,是朕在戰場之上得來的一員猛將。此次能誅殺逆賊,有他一半的功勞在裏麵。”語氣是毫不吝惜的讚賞。
“何大人,莫要多管閑事。”那三朝元老發了話,“這賤婢膽敢以下犯上,不能不給她一個教訓!”
“大人,這後宮的賞罰,輪不到你我來管。您說是吧?皇後娘娘。”何非把頭轉向我,問道。
我微微點頭,對那宮女說:“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那宮女退了下去,三朝元老麵露不甘之色:“難道這賤婢打了人就這麼容易放過她嗎?”
“不然呢?豆腐大人也吃遍了,難道不覺得膩嗎?況且這女子入了宮,便等同於是陛下的人,大人如此做法,難道不算是欺君犯上嗎?”我笑著,把“欺君犯上”這頂大帽子硬生生地扣到了這所謂的三朝元老頭上。哼,三朝元老,說白了就是一群酒囊飯袋、好色之徒。
一聽到這個罪名,那三朝元老便跪下,戰戰兢兢道:“老臣知錯,皇後饒命!陛下饒命啊!”
申邪笑道:“全憑皇後的意思。”
“我不殺你。”那三朝元老聽我這麼說,鬆了一口氣,我慢條斯理地接著說道:“不過,今晚發生的這件事情,我已經差人告訴大人您的夫人了。大人,多多保重。”話音剛落,那三朝元老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其他的臣子們紛紛掩嘴偷笑,誰不知道這位大人家裏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這下回家後可有他受的了。
這小小的插曲並未影響到眾人的興致,宴會反而更熱鬧了。一群臣子喝醉了就開始發酒瘋,有撕扯別人衣服的,有咬別人靴子的,有用筷子插人鼻孔的……千奇百怪。最逗得是,一個胖子裸著那一身肥肉,一顫一顫地跳起了霓裳羽衣舞。
申邪也多喝了兩杯,先回了他的紫宸宮。
我滴酒未沾,何非也滴酒未沾。他一直在看著我,視線灼熱。
我端起酒杯,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了下去。嗬嗬,何非,不就是把“緋貉”二字倒過來念麼?你可以改頭換麵蒙騙別人,可你卻騙不了我!
我推說醉了,回了鳳月宮,留下那一室的烏煙瘴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