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掉了水龍頭的閥門。
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洗過冷水澡了,明明自己洗了十六年的冷水澡,卻隻因為洗了兩個月左右的熱水澡而變得有些不習慣了。
我裸身站到鏡前,我第一次仔細地端詳起鏡中的那個人,他竟讓我感覺如此的陌生。
一張瘦削但還算是白淨的臉龐,盡管補充的營養已經增加,但依然難以掩飾曾經挨餓受苦的痕跡。一雙蔚藍且澄澈的大眼睛此時卻透露出無盡的困惑與茫然,明明是個亞洲人卻有著一頭金黃偏棕的長發,此時因為被水打濕而全部粘在了一起,顯得有些不修邊幅——事實上本來就是如此,常年處在生與死的邊緣,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打理自己的頭發,直到來到極東後才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修剪了自己的發型。身體同樣很瘦削但卻非常結實,肌肉棱角分明,這得拜從六歲就開始的特種訓練所賜,身上還有些剛愈合的傷口——當然,受傷對於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無論是曾經,還是成為噬神者之後。
我和他同時將手放在了鏡子上,凝視著對方,試圖通過這樣看穿彼此的內心,但卻隻能看到無盡的迷茫。
“我……究竟是誰?”
次日中午???醫務室
“保爾說:‘冬妮婭,等騷亂結束的時候,我自信可以成為一名電機師,如果你不拒絕我,如果你對我的愛是真誠的,不是兒戲的話,那時,我願意做你的好丈夫,我永遠不欺負你,要是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我就死掉。’”
“他們不敢擁抱著睡覺。恐怕她的母親看見,不高興,因此他們分開了,當他們臨睡前互相發出莊嚴的、兩目相望的誓言時,天,已經漸漸透亮了。……”
此時我坐在愛麗莎的身旁,手裏捧著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輕聲地讀給愛麗莎聽。這幾天我一有空就會來醫務室陪愛麗莎,但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陪伴愛麗莎才好,就選擇讀文學名著給她聽,看著她那用心傾聽的神情,我想,我我做得還不錯。
值得一提的是,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大車大吾醫生了,雖然我繼續追查他之後的行蹤,可卻找遍地窖都沒找到。
“裕,謝謝你每天中午來陪我,念書給我聽,我真的很開心。”愛麗莎側過身,小聲地說道。
“這沒什麼,重要的是你要早點康複哦。”我笑了笑說道。
“嗯……”愛麗莎輕輕地點了點頭,臉頰上出現了紅暈“裕,這本書……你讀完了嗎?”
“嗯?我讀完了啊。”
“那……保爾和冬妮婭……最後真的在一起了嗎?”
“這……”我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這個故事的結局。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打開了。伴隨著高跟鞋的腳步聲,一道倩影走了進來。
“啊……咲夜姐……”愛麗莎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十分緊張地說道“……到、到這種地方來,是有什麼事嗎?”
“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責罵你的。”咲夜姐親切地說道。
“那麼……”
“我希望你告訴我,有關……那天的那個時候,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咲夜姐有些艱難地說道“其實,我還不能接受你所做的事情。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想知道那時候是哪裏不對勁。……我已經聽說你的過去了……我也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請求……”
愛麗莎轉過頭,有些為難地看向我,我沒說什麼,隻是點了下頭,示意她盡管說出來就好了。
“……”愛麗莎有些痛苦地看向了咲夜姐“……你知道我定期要接受心理護理的事情嗎?”
“嗯,我知道。”
“雙親被殺後有好幾年的時間,我都因為心理不穩定而住在醫院接受治療……可是有一天,收到了來自芬裏爾的通知,說是我被選為「新型」的適合候補者……接著,我就從原來在醫院被強製轉入到芬裏爾附屬的醫院去了。”
“竟然有這種事……”
“不,我無所謂,新的醫生對我很好,而且我也想要報雙親被殺之仇……從那時起,就一邊用藥物一直症狀。一邊學習的人的谘訊……和戰鬥的方式。在芬裏爾遇見的新醫生非常溫柔。也和我一起來極東分部這裏就任……”
“也就是說,那位醫生現在也在地窖裏囉。”
“……是的,就是大家都認識的大車醫生。”
“不,我找過,他已經不在地窖了。”我突然搖了搖頭說道。
“什麼……這樣啊,抱歉,請繼續。”
“進行著心理護理的同時,我尋找著醫生告訴我的那個殺死雙親的荒神……我獲得了那家夥出沒在極東分部管轄區域中的消息,想著一定要將它找出來兒而就來此就任……才想說終於找到了!”愛麗莎突然激動了起來,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瞬間,在我腦中,「林道大哥」竟變成了我的仇敵!!等我發現時,已經把槍朝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