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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病房裏回蕩著輕柔的室內樂,這是林夕的主意,據說這樣能讓病人舒緩心情。
杜晗宇坐在角落裏削蘋果,覺得起碼維生係統平緩單調的運行聲不再那麼明顯了。
不得不說,他削蘋果的技術比當年長進了很多。
果皮淅淅瀝瀝地落到擱在腿上的盤子裏,有不少還是連著的。
削完手裏的蘋果,看看躺在無菌罩裏的人還沒有要醒的跡象,杜晗宇站起來走到窗邊,自產自銷的拿著蘋果啃了一口。從病房的窗戶望出去就是操場,再往後是回收物堆放場,這會兒都沒什麼人。軍部人員雖然在安戈的手術結束後就撤離了一部分,但回收點的日常工作卻依然沒有恢複,所以別說是杜晗宇這個突然沒有了公務的副站長,就是崔傑、路小易、林夕他們,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閑得發慌。前兩天路小易還給手下的後勤兵安排了一次舊艦分解競賽,把能清理的都清理了,所以現在就連堆場上都是空蕩蕩的,幹淨得一清二白。
謝中將的命令是優先照顧好安戈的病情,回收點的大家也很樂意照辦。可安戈現在是睡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而且無時無刻不被無菌罩保護著,維生係統供養著,無數的儀器設備監測著,讓人再想要怎麼精心照顧也有種插不上手的感覺。
就像現在,削再多蘋果也隻能自己吃。
身後響起推門的聲音,杜晗宇回過頭,看見梁椋夾著電子記錄板走進來。
“快醒了?”杜晗宇知道梁院長這幾天一直都在擺著觀測儀器的小機房裏基本沒挪過窩。
“睡美人,醒醒,查房了。”梁椋直接走到病床前,敲了敲那個透明的無菌罩。
安戈的睫毛抖了抖,然後停在那兒靜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眼,衝梁椋動了動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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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的恢複情況還算穩定,但安戈失聲了,梁院長也不確定這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損傷。
“他說什麼?”梁椋扭頭看杜晗宇,現在杜晗宇成了專職翻譯,隻有他能看明白安戈的唇語。
“他說他覺得自己更像白雪公主。”杜晗宇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玩意兒可不是水晶棺材,”梁椋又敲了敲無菌罩,“不過情緒不錯,要保持。”
安戈笑了,年輕的臉龐有些蒼白,倒比平時看起來更斯文了幾分,笑容裏竟然透著股靦腆。
可惜梁椋跟列長風一樣,幾乎就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裝乖糊弄人的本事一清二楚,半點不受蒙蔽和影響地告訴他:“想也別想!以你現在的狀態,每天讓你醒個兩三回就差不多是極限了。睡眠狀態才是人體最好的恢複狀態,你小子起碼再給我乖乖地睡兩星期,就當是把你小時候不懂事隨便揮霍掉的那些睡眠時間先補點兒回來。要是敢耍滑頭,我連杜晗宇都不讓進來你信不信?”
安戈的目光哀怨了,看看梁椋,又看看杜晗宇,滿臉都是無辜又受傷的表情。
梁椋幹脆瞪著他:“知道活該兩個字怎麼寫嗎?”
安戈低眉順目地垂下眼瞼,輕輕眨兩下,一副虛心接受領導批評的樣子。
杜晗宇咬著蘋果轉頭繼續瞅向窗外,忍笑忍得直想咳嗽。
不管是真乖還是假乖,至少表現出來的這個樣子很乖,一個重病者還能要他怎麼樣?
所以梁椋也隻能長歎口氣,開始例行查問:“感覺怎麼樣?身上有沒有特別明顯的疼痛感?”
安戈很配合地用表情來回答梁椋的問題,有時想表達的意思複雜了就會看看杜晗宇。
杜晗宇牌人工智能翻譯器這時就體現出強大的理解力,很少需要連蒙帶猜的去確認安戈的意思。
總的來說,各項指標都在好轉,這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安戈的五感明顯都有損傷,聽力和視力都大不如前,嗅覺基本上完全喪失。
哪怕拿掉無菌罩,他周圍的世界也會永遠像是隔著個罩子那樣再也無法細致地觸摸和感覺。
梁椋收起記錄板,看著安戈那張依舊笑得輕鬆自在的臉,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這些看表征看數據的人都會覺得心酸,安戈這個直接感知者怎麼可能體會不到。
而這方麵杜晗宇倒不是太介意。
世界上有那麼多殘疾人都活得好好的,何況那是安戈,再疼也會笑的安戈。
眼下這種狀況,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糟的。
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寧靜平和的心態,隻是在梁椋檢查完畢預備離開病房時懇請了一句:“梁院長,這次能讓安戈醒得久一些嗎?十分鍾就行了,我有些話想要跟他說。您放心,我們不談工作,隻是些私人的話題。”
梁椋半開玩笑地問:“求婚?花和戒指準備好了?”
杜晗宇微微紅了下臉,很誠實地回答:“咱們的暖棚裏隻有韭菜會開花。”
梁椋瞟了眼神變得有些深邃的安戈,無言地拍了拍杜晗宇的肩膀,轉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