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好過。
忽然又下起了大雨,寒冷的水潑灑在他的身上,偏偏沒有遮攔,無處藏躲,就隻能挨著受著。他依稀記得自己是有妻主的,他的妻主卻不見了蹤影。
記憶變得模糊而混亂。
他是誰?
他這是在哪裏?
他被妻主拋棄了麼?
肩膀傳來劇痛,強烈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恍惚中意識到應該是在做夢,他努力睜開眼,試圖從噩夢中清醒。結果卻發現,清醒後的世界與噩夢裏沒什麼兩樣。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清醒。
痛,變得更加清晰,他感覺到雙肩被鐵鏈貫穿,手臂無法用力。
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濕淋淋的。
堅硬的皮靴狠狠踢在他肩頭,碾壓著被鐵鏈貫穿的傷口。還有兩個人壓住他的雙腳,將一副沉重的腳鐐砸在他的腳踝上。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衣物!
然後他聽見女人說話的聲音,她們的語言他完全不懂,她們就在他身邊踢打著他毫無遮掩的身體,語氣裏充滿了輕蔑與嘲諷的意味。
不可以的,男人不能夠在女人麵前什麼都不穿,那樣是羞恥的!這種根深蒂固的認知,讓冰焰難堪不安,緊張萬分。他掙紮著試圖蜷縮成一團,不要讓身體羞恥的地方被那麼多女人看到。
似乎是他的動作惹惱了那些女人,鞭子呼嘯而至,抽打在他光裸的身上,殘忍地撕裂了肌膚,濃重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這一定是噩夢。
冰焰在虐打之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不去聽。也許忍受一會兒,噩夢就會結束。
痛楚與恐懼糾結著,他再次昏迷。
不知道又過一多久,他睜開眼,發現居然還是之前那個房間。身上傷痕累累,動一動就痛得鑽心,依然沒有衣物,饑寒交迫。
不同的是,房間內亮起了幽暗的燈光。光源不是燭火,是電燈。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名詞。他感覺驚訝而迷惑。
冰焰不記得自己的名姓來曆,昨日種種仿佛隔著一層紗,隱約能見到影子,卻摸不到看不清。時間也變得模糊,記憶與認知的碎片交織錯動著,偶爾會浮起來,大多數時候則是沉下去的,渾渾噩噩。
他聽見厚重的鐵門打開了,門外的光線比房間裏明亮一些,陸續有男人走進來。
那些男人都戴著沉重的腳鐐,他們步履蹣跚,似乎疲憊不堪。女人呼喝著用皮鞭棍棒將他們趕入這個狹小的房間。
男人們並不敢席地躺臥,而是紛紛跪下,姿態謙卑溫順。
冰焰假裝昏迷,收斂氣息,不敢動作,偷眼觀察著旁人的舉止,猜測著女人們說話的意思。
女人們在每個男人麵前放置了一個塑料盤子,像盛放狗食的那種,倒入一些糊糊狀的吃食。
冰焰奇怪自己為何能夠知曉那些物品的名稱。不及多想,他又看到那些男人感激涕零的向發放食物的女人磕頭,嘴裏還虔誠地說著同樣的話。雖然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應該就是謝恩之類的。倘若他們的態度不夠恭敬,或者是沒有說謝恩的話,麵前的食物盤子就會被收走,取而代之是冷酷的鞭打。
於是冰焰明白了,想要得到食物,必須學著別的男人的樣子,跪地乞求。
饑餓比痛更折磨人的神經,內心深處有個意念告訴他不可以餓死,他必須要活著,他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他掙紮著爬起來,壓抑著羞恥的感覺,認真地跪好。他模仿著別的男人的發音,假裝感激涕零地乞求,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