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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牽掛了。

歲月了無痕,很快顯德十年結束了,元日祭天之時,郭榮依舊沒有改元,故而下一年是顯德十一年。這一年的春節,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卒,三軍推其子李光睿為留後、權知夏州事。而當時正值皇子河陽郡侯督查西北事務,河陽郡侯同李光睿會商,其後定難軍交出夏、綏、銀、宥、靜五州之地,李光睿也須入朝領他職。本來事已至此,夏州之事算是了結了,奈何李光睿其族人不服,暗中與黨項其他豪族相約與遼國結盟,舉兵抗周。河陽郡侯郭宗謹受中樞詔令,領西北諸藩鎮之軍,平定銀、夏諸州之亂,自此之後,定難軍除名,獨立於中原朝廷三十年的西北重鎮重新回到了朝廷手中,而皇子河陽郡侯郭宗謹的威名開始在西北諸地傳開。

同年,原屬楚國的領地除了被南漢得去的十四州,其餘諸州盡被中原朝廷所獲,郭榮還沒有多餘的動作,李煜同錢弘椒為了討好中原,紛紛去書信勸說劉鋹臣服於大周,劉鋹自覺同中原隔著南唐和吳越,且自信國力可以一戰,對於李煜等人的勸說並不理會。是以,顯德十二年春,河陽郡侯自燕北回汴梁後,便被任命為前營都部署,同時,老將韓通被任命為荊湖轉運使,史彥超為副都部署,魏仁浦為監軍,大軍自潭州而下,經馮乘進攻賀州。

而此時的金陵的唐宮,依舊是歌聲曼舞。

“清源郡公請留步。國主說了,若是有國事,待明日在政事廳時相議就是了。”小太監攔不住李仲寓,最後還是大總管霍德出麵的。

仲寓閉了閉眼,壓住心中的怒氣,對著霍德道:“霍公公,我隻是想去看看父王正在欣賞的歌舞罷了,並沒有什麼政事要煩擾他。”

霍德見郡公如此說了,心中雖然不大相信,但是也不再阻攔了。

仲寓進了內殿,便看見坐在主位上的父親李煜,他正沉醉在流珠那出眾的琵琶聲中,目光一直流連在窅娘那旋轉不停的身姿上。而他的手邊,坐著的是虢國夫人,兩個人緊緊挨著,恍若一體。這個女人,本該是自己的姨母,但是因為她,父王同母後的嫌隙日見加深,如今他們夫妻兩人一年也難得見上幾麵,見了麵也是爭吵,這倒罷了,讓自己痛恨這個女人的,是她讓父王變本加厲地不理政事……

好半天,仲寓才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向廳中跳舞的窅娘,旋轉揚起的白紗之下,露出了似流光也好似盛開的金蓮的黃金舞鞋……仲寓想到如今南唐的庶民百姓,大多因為苛捐雜稅而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不少百姓涉水逃往淮南……再對比這以黃金做舞鞋的事,他直覺心口一陣悶痛,扶著額頭在無人留意的時候出了殿門。

“嘔——”仲寓扶著一根欄杆吐出了一大口血來,心中的悶痛這才輕了些。

“殿下當保重自己才是。”嚴恪見狀,知道郡公欲勸國主定是無功而返了。

“再如何保重,也不過是等得他日做了亡國之奴而已……嚴恪,周軍已經在攻打南漢了,下一個就是我大唐了……”仲寓沒有去擦嘴角的血痕,看著雕欄畫棟的唐宮,他的雙眼中盡是悲哀之色。

嚴恪想到國主如今的作派,知道無論什麼勸說之詞都是蒼白無力的,最後也隻餘歎息。

顯德十二年冬,周軍兵臨南漢都城興王府城下。

紅顏如斯汝心如鐵

“陛下,周軍已兵臨興王府城下,招討使郭崇嶽雖然率眾抵擋,但是也恐抵擋不住啊,陛下還是早做打算的好。”龔澄樞對劉鋹道。

劉鋹歎氣道:“還能如何呢?之前你也勸朕要早做打算,朕聽了,但是備好的欲逃往海外的裝滿金銀財寶的十餘艘大船,都被那些賊心的內侍們劫走了。如今這情勢,興王府能守一日就是一日吧。”

龔澄樞聞言語塞,他也是內侍,自然知道陛下這是對自己有些忌諱了,隻得向劉鋹身邊的盧瓊仙使了眼色。

盧瓊仙平日裏雖然和龔澄樞相互勾結把持朝政,但是到了此時,她卻是站在劉鋹這一邊的。不說能不能逃走,就算逃走了,也不過是過著普通庶民的日子。但是跟著劉鋹,就算城破了,周國的皇帝也不會殺了劉鋹,自己這個妃子自然也是無虞的。去了開封,說不定依舊能過得富貴無比,若是自己能被中原的大將或者皇帝看中了,那不是更風光麼?想到此處,她便瞥了一眼龔澄樞嬌聲道:“龔總管你隻管照著陛下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莫非你是不滿陛下的決議?”

龔澄樞看劉鋹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心中咯噔一聲,心中暗罵不已,忙不迭的出了大殿。

劉鋹撫摸著盧瓊仙光潔的頭發,哀聲歎氣,隻盼郭崇嶽和植廷曉能擋住周軍的攻勢。然而他的這番期盼終究是落了空,這一晚,周軍遣數千各士卒突襲南漢大營,少燒營柵連綿數十裏,招討使郭崇嶽、先鋒大將植廷曉皆戰死。

當消息傳到興王府時,劉鋹已經是滿臉慘白。

“陛下,事到如今當以保全性命為重。陛下不可自棄啊!”盧瓊仙跪在地上哀求道。

劉鋹看著平日裏最是寵愛的妃子,滿眼是淚,他也不想做這亡國之君,但是他更想活命啊!褪下龍袍,劉鋹最終肉坦出城而降,南漢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