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了天子之言,便不再爭了。而另外一相王樸病重告病沒有上朝,如此三位相公算是達成了一致了,這詔令便下發了。
待郭榮回了後殿之後,將趙匡胤同周宣的事情同周憲講了,周憲也是驚愕萬分,隨即氣惱道:“你前些時日告訴我周宣並沒有死時,我還心存懷疑,不曾想周宣果真是就假死跑去跟著趙匡胤了!她果然還抱著趙匡胤要做皇帝的想法的,真是讓我無言。”
“娥皇,我意是將周宣當做瘋婦丟給衡州刺史,將她了結了就是。不想豐哥想得更加的多,他奏疏中說帶著周宣上開封來,交給大理寺或者開封府,到底是關是殺,我想聽聽你的意思。”郭榮看著周憲道。
周憲咬著嘴唇,她心裏麵自然是不喜周宣的,如今聽她詛咒自己一家人,自然是有些恨意的,但是說到殺死她又有些不忍。但是周宣活著始終是一個不確定的事兒,看她的瘋狂勁兒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這樣吧,待周宣到了汴梁,我去見見她之後,再做決斷,好不好?”
郭榮看著周憲,歎了一聲道:“依你就是了。”
二十天後,正值過年休沐大假之時,宗謹回了汴梁城,因為隨行之中有南漢的君臣,所以難得的休沐日裏朝臣得上朝了。
至於周宣,這些時日裏,她心中怨恨,所以每日裏謾罵個不停,從趙匡胤到周憲,從周老夫人到李煜,就是宗謹也沒有幸免。宗謹隻得吩咐人將她嘴巴塞了起來,一入了汴梁城,就叫兵卒將她給送進了開封府大牢裏。
“兒臣拜見父皇!”宗謹一身戎甲,在崇元殿裏對著許久不見的父親行了大禮。
“我兒平身!”郭榮看著宗謹,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郭榮讓宗謹站在禦座之下,然後才召見了劉鋹等南漢的君臣,他看了看眉清目秀的劉鋹,想到他的所為,心中嗤笑,也隻是麵上和煦,最後不過封了劉鋹一個引恩侯便罷了。
而宗謹因為戰功,自河陽君侯得封為魏王,依舊領著大內都檢點、權知開封府事的職銜。
“恭喜大王了!”眾臣自然是心知肚明,天子是在給儲君加重分量呢。
待朝事散了,郭榮、宗謹往內廷而去,一路上,兩父子也在說著話。
“這二月一過,你便十六歲了,你該挑個合適的娘子成親了,一會兒你阿娘應該會問你意見,你有什麼想法便同她講了。”
宗謹有些不好意思,看著郭榮道:“阿爹,這個時候成親太早了些吧。再說了,我對女孩子也沒有什麼想法,見過的女孩子都是扭捏得很,沒幾個像阿娘那樣的……”感覺到郭榮警告的目光,他才摸了摸鼻子,沒繼續說下去。
“你自己斟酌著吧,十八歲前是一定要娶親的。好了,周宣和趙匡胤的事情,你阿娘那邊,你知道該怎麼說的,周宣是不能再留了。”郭榮淡淡道。
宗謹垂下眉睫,應諾了,想到一麵之緣的仲寓,他心中有些微的悵然。
才到了大寧宮的殿前,便見到望舒從殿中跑了過來,“哥哥!”
豐哥一把抱著望舒,摸了摸她的頭才道:“你忘記了給阿爹行禮了。”
望舒看著郭榮笑了笑,從豐哥身上跳下來,行了禮後,才牽著豐哥的袖子笑道:“阿爹才不會責怪我呢。”
“便是阿爹不責怪你,你也該知禮懂事,否則哥哥就不喜歡了。”宗謹敲了敲望舒的額頭笑道。
郭榮沒有說話,看見周憲也出了殿門。迎上去道:“兒子完完整整的回來了,看,還長高了一大截。這下該放心了吧。”
周憲打量了一番豐哥,都要踮起腳跟才能摸到他的頭了,笑看了郭榮一眼,隨即對牽著宵哥的寧哥道:“等你和你哥哥一般高了,就可以同他一樣出征了。”
寧哥比了比自己同兄長的身高差距,有些沮喪,隨即抱起了小不點宵哥,如此才找到了一點安慰。
天子一家吃了一頓熱鬧的團圓飯,周憲雖然也有很多話要問豐哥,但是還是讓郭榮搶了先,他們父子去了崇政殿說話去了。周憲也隻得待郭榮回來了,再問了。
三日後,乃是元宵佳節,郭榮同周憲換了常服同之前的幾次一樣,在未時末出了宮。夫妻倆這次卻並沒有在街上多逛,而是直接去了開封府衙。
侍衛在衙役嗬斥前亮出了令牌,心中驚懼,退到了一邊,眼角餘光看著那氣勢淩人的中年男子擁著一女子入了府衙。
開封府知事潘元慶很是慶幸自己沒有提早出門去應友人的約,他有些忐忑的帶著一身常服的天子和皇後入了大牢。
“陛下,娘娘,那女瘋子就單獨關在最裏麵那間牢房裏,因為之前君侯,哦魏王殿下的交代,並不曾苛待那瘋子。”潘元慶覺得自己的背上衣裳都汗濕了。
郭榮頷首道:“你下去吧,朕和娘娘沒有出來之前,這牢裏不許放任何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