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鴉雀無聲,靜得隻有林仲邁越來越粗的呼吸聲。
在林仲邁拍案而起之前,林盛已經先一步站起來了。那廝甚是陰冷地對著小姑娘說了了兩個字。
“出去。”
我被林盛環著腰往樓上帶,他對站在一邊的傭人說:
“做點蔬菜,再弄個湯送到我房裏就行了。”
我跟在他身邊往樓上走,原本興奮的心慢慢地落回去,踏踏實實的。回頭看了一眼,小姨正用餐巾擦著嘴站起身。我站住,開口讓小姨一起上來。她並沒有遲疑,隻一愣就立刻也上了樓梯。等她站在我身邊了,才抬腳繼續走。走了兩步,我又像忽然記起了什麼事似的,笑眯眯地轉頭看向餐桌,問桌上氣得瞪大眼的小姑娘。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問了。說到嫁人,表妹,你那孩子的父親答應娶你了嘛?”
我隻看了三秒鍾,很厚道,並沒有繼續圍觀。小姑娘那臉哦,白了,紅了,綠了……
進了房間我直接找廁所,解放了之後渾身都爽利了。林盛跟小姨並沒有說什麼話,但是他們之間的信任,卻是默默地流淌著的。
林盛把我拉到床邊坐下,掀開被子問我要不要躺一會兒。我看向小姨有些不好意思。她接觸到我的目光反而笑起來。
“腰疼坐不住就躺下吧,做女人不容易。”
兩頰發燙,咳咳,被還不是很熟悉的長輩關心大姨媽問題,有點害臊也是正常的嘛!
我剛躺下,林盛就挨訊了。倒不是有多嚴厲,小姨還是平平淡淡的口吻,但就是很有長輩的氣度。
“林盛你也長大了,快結婚了,你媽媽在天上看見了一定也高興。但是老婆娶進來是用來疼的,你該好好學學怎麼做人丈夫。”
“嗯。”
就這麼一句話,之後三個人的房間就再沒有閑談和話語。
這樣的氛圍下我實在是睡不著,做起來對小姨說:
“小姨,謝謝你!我知道您為我們做了很多。”
小姨抬眼,笑得很溫柔,但出口的話讓我想撞牆。
她說:“我是為了林盛。”
好吧,我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林盛摸了摸我的發頂,勾起一抹笑反問。
“難道你沒有為了我?”
我捶他,狠勁捶。
“扯淡!我那是為了我自己!”
“嗬嗬……”
小姨笑起來,毫不掩飾地笑,然後對我說了一句:
“萌萌,你好眼光!”
腦門一黑,其實我恨想反駁一句,我眼光一點不好!好的話,我就該拿我家趙小孩當老公而不是當兄弟!我覺得我虧了,虧大了!林家的要不心眼兒黑,要不就腹黑!
那天的飯局最終不歡而散,原本想粉飾過去隔閡的場麵讓小姑娘給攪了個透。我沒把當時的情況跟懶婆還有老頭他們說,怕他們氣得跳起來。林盛倒是沒有說什麼要再聚一次,估計他也煩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倒是先遇見了那位“得難人處且難人”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知道是怎麼被拖到公園小山後頭的,估計是被騙過來的。看那架勢,幾個人圍著她還不時推搡幾下,看著她就是個被欺負的。平時那囂張的氣焰是完全沒了。
我看看站在身邊的林盛,他顯然是看到了不遠處的這一幕,不過另一點很顯然的是,他絲毫沒有要出手救人的意思。我有那麼點小興奮,有人主動幫我修理小丫頭嘛!不過我骨子裏還是個良好市民。
於是我問林盛:“救嗎?”
“哼……”
“那我們走?”
“憑什麼?”
“那怎麼辦?”
身邊這廝很淡定,“走過去。”
頭頂兩隻烏鴉飛過,掉落一片黑毛——被林盛的話寒磣到的。
現在看來,林盛這廝狠起來真不是人,讓小姑娘眼睜睜地看著寄予希望的救星從眼前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過。
我跟著林盛走,步伐可就沒那麼穩了,總覺得有點心虛。沒辦法,隻好一遍遍跟自己說:
“我隻是來打個醬油,聽個牆角,阿彌陀佛……”
終於,近了,走到小姑娘身邊了……
50
走到那群人身邊的時候,我這兩隻耳朵已經是飽受荼毒,什麼難聽的話都聽了個遍。聽聽這幾個辣妹嘴巴裏說的,騷/貨、妓/女、公車真是把能想到的詞都給罵了個遍。
小姑娘顯然是被這陣勢嚇壞了,抬起一張忍白了的笑臉露出兩隻濕漉漉的眼睛。我跟她的視線終於對上,那眼裏猛竄出來的亮光,讓我都不好意思像個路人甲似的走過。她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就要張口喊我了,沒想到就被原本站在一邊的高個子男生抓住了頭發。
“啪!”
一大豬蹄巴掌扇上細嫩臉頰的聲音。然後是那個高個男生咬牙切齒的怒吼。
“怎麼,還想找外援?”
我這樣一向都算得上淡定的人都長大了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接受到暴力男狠辣的一個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