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嚐試過所有學生所能嚐試的兼職。

大二那年暑假,邵蓉的父親因病情急劇惡化逝世,她返鄉處理喪事。再回北京後特意約她出來見麵,真心實意對她說:“露露,你以後別再打工了,學費我現在有能力替你解決,你就好好去享受一下正常的大學生活吧。”

她當時有些躊躇:“蓉蓉姐,我怎麼好用你的錢呢。”

“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不幫你誰幫你,以前能力有限幫不上,現在既然幫得上了你就別再說客氣話。你知道的,我一直當你是自己妹妹一樣。”

她也是一直把邵蓉當親姐姐的,沒有再拒絕她的好意。事實上,她一個人也的確撐得很累了,有這樣一位肯施以援手的姐妹,她無比的感激與感謝。

初進大學的那一年時光,白露還時常會想起那日在希爾頓酒店遇見的那位年輕男客。

當日她拿了他一萬塊卻沒有兌現承諾,她並不是存心要騙他的,但終究還是騙了他的錢。她心底很有些過意不去。但邵蓉說對於這類花錢嫖女人的男人沒什麼過意不去的,騙得到也是本事。

後來白露也就漸漸不再想了,時間一久,相關記憶在歲月河流中漸漸沉沒,她以為不會再有被打撈出來的一天。

卻——終究還是有這麼一天。

五年時光匆匆過,如夢蝶兒般倏然飛走了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白露已經改變了很多,不再是留著圓圓的妹妹頭、穿一襲純潔白裙的十八歲少女。而是天都國際總經理辦公室一名穿深藍色職業套裙、長發端莊束髻的秘書小姐。畢恭畢敬地接待公司新任顧問章銘遠時,她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悄然逼近。畢竟五年前的印象已經淡之又淡,如薄暮時分東方天際幾乎不易察覺的淺淺月影。

直到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白露,我以前好像在哪見過你。”

她一愣:“是嗎?”

他的目光像兩支銳箭牢牢釘住她,突然雙眉一揚:“是,我想起來了。五年前,希爾頓酒店。”

那一瞬,白露整個人都驚得呆住了。恍惚間,她仿佛看見有寒冷堅硬的巨大冰川,朝著她原本正常航行的生活之輪呼嘯而來……

第四章1

1、

墨一般濃的漆黑夜幕下,無數霓虹燈一朵朵如煙花般燃起,七彩流光。

某間人頭攘動的酒吧裏,酒色煙氣處處彌漫,語笑人聲嘈嘈雜雜,熱鬧非凡。而光極朦朧的一處僻靜角落裏,楊光獨自一人大口大口地喝著悶酒。桌子上一瓶軒尼詩VSOP已經空了一半,他一張臉卻沒有被酒染紅,相反鐵青一片。

之前在楊家,白露在尚芸步步緊逼地盤問下突然心虛無語的反應,分明是證實了她和那位章顧問確實存在著不可告人的關係。這讓毫無思想準備的楊光如同下樓梯時突然一腳踏空,整個人連磕帶碰地一路摔下去,摔得很慘很痛。而這一身暗啞不見血的傷,唯有酒,才是最好的麻醉藥與止痛劑。

一位打扮得很豔麗性感的紫衣女郎注意到了獨自向隅借酒澆愁的楊光,她姿態曼妙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笑吟吟地問:“帥哥,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呀!你好像心情很不好?”

楊光哪有心情理睬她,悶聲道:“不關你的事。”

紫衣女郎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聲音放得柔柔的:“我猜猜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吧?一定是因為女人,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沒必要這麼煩的,女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你肯哄哄她,很快就會雨過天晴了。”

紫衣女郎柔柔道來的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是勸慰,倒讓楊光不好板著臉趕人。但他也沒心情跟她搭話,便徑自喝著自己杯中的酒,一口接一口,熱辣辣的酒液燒灼在身體裏,可以起到麻痹痛苦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