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從蕭瑾讓她慢慢接手府中事物以來,她就開始學習看賬本以及了解王府中大小事物的情況。雖說不用事事親力親為,卻有幾樣是必須弄明白:王府的財務進項,每年的俸祿、田產和生意的收入各是多少。俸祿都是固定的,主要是王府名下的各處田莊、土地,遇到豐年時的收入大概能達到多少,災年是多少,受什麼災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都要心裏有數。雖說這些賬目有專門的賬房先生處理,但她也要懂行才行,否則隻會受人擺布。

京城各處的茶樓、飯莊、綢緞莊,江南的古玩店、酒樓等收益也都被蕭瑾交給她管理,其中許多都是外人不知道的生意。隻有幾家不宜讓瓏兒接手的生意沒有交給她——妓坊生意。瓏兒剛聽說時還有些黑線,堂堂廉王竟然會開這種買賣。後來她仔細想了想才明白,這樣的地方更容易收集情報,因為男人更願意在女人麵前顯示自己的能力,又容易放鬆警惕,往往會吐露一些平時不會吐露的情報。這就是為什麼說男人的床上的智商都會降低的原因吧。

她還要對府中下人進行管理。她必須要知道哪個部門過的管事是誰,下麵大概管著多少人,運作情況如何等。還要大概了解哪些管事是親戚,家裏人主要在府中的哪一處當差,哪些個差事比較關鍵,必須得安插親信等等,無處不是學問。

還有年節禮物的送法以及平日的交往對象。哪些應該結交,哪些可以結交,哪些不能結交。所以她要弄清楚皇室的親戚關係,世家的姻親關係,大臣的派係,哪些有仇,哪些來往密切等等。廉王為高權重,一舉一動都牽動朝中大局。作為未來的廉王妃,她必須具備一定的政治素養,否則就會在無意間為廉王府帶來禍患。她暗自決定,下次見靜柳是一定得好好問問她管家的經驗,聽說她從十歲起就開始幫母親管家,想必在這方麵有些心得。

“哈哈哈哈……”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小丫頭桃花和小蘭笑著衝進了回廊,見到瓏兒也在,忙止住笑,規規矩矩的蹲身福了福。瓏兒看著她們紅撲撲的小臉蛋,不覺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快進去吧,你們紅豆姐姐還找你們呢。”

紅豆剛才還抱怨她們頑皮,說這大雨天也閑不住,竟然跑出去玩。兩個小丫頭忙又福了福身,然後手牽手跑了。

瓏兒看著她們歡快的身影,不由感到有些悵然。這裏是尊卑地位十分明顯時代,她就算喜歡這兩個孩子也不能和她們太親近,她必須保持主人應該有的身份,否則會失去威信,無法管束下人。怪不得皇帝自來都是稱孤道寡,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下屬,他自然隻能是“孤家”了。

自己似乎離普通人越來越遠了。

“小姐,燕窩燉好了,您先回屋趁熱喝吧。”紫檀過來尋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瓏兒回到了正殿,她現在住在蕭瑾曾住過的寢殿,一應物事俱全,瓏兒來時又新增添了紫檀雕花梳妝台、各色珠簾紗幕、五彩雀鳥等等,給這座原本端莊威嚴的殿閣增加了一分閨閣氣質。

吃過燕窩,剛拿起賬本要細看,忽聽小丫頭來報,說周全家的求見。瓏兒放下手中的賬本,命人傳她進來。不一會,一個年紀約三四十歲的媳婦子走了進來,隻見她頭戴金釵,遍體綾羅,收拾得極幹淨整齊,隻有衣擺被濺上了幾點水珠,長得也白白淨淨的一團和氣。她是個管事的媳婦子,丈夫在王府開的酒樓當管事。她原本和紫檀的關係不錯,為人又精明沉穩,最重要的是嘴極嚴,關鍵的話是一句也不往外漏,所以瓏兒有什麼事也願意吩咐她去做。

瓏兒知道她來這裏定是有急事,否則不會冒雨跑來別院見她。果然,周全家的先上前請了安,說道:“小姐上次吩咐的事辦妥了。”

瓏兒上次命人打聽玉茗女官的下落,卻遲遲沒有動靜,看來這下是有消息了。待瓏兒屏退了屋中下人,隻留下紫檀後,便說道:“快說說看。”

“回小姐的話,奴婢當時得了您的吩咐,就讓奴婢那口子派人去找她的家人。早年她家是開醫館的,可到那一看才知道,那醫館早就關門了,她家裏人也都搬走了。又讓人去她老家打聽,得知她仍然在京城,而且很可能還在王府。奴婢先讓人查了各處下人的名冊,並沒有發現她的名字;又讓人查了七年前進府下人的名字,最後查出了一個名叫霽娘的丫頭,年貌出身都和茗玉相似,在王府的一處宅子當差。我找了府裏的老人偷偷去相看了一回,果然就是她。奴婢一刻也不敢耽擱,知道您到了別院,就立刻趕來給您回信。”

她說罷,看了看瓏兒,問道:“不知小姐是否需要現在審問,奴婢這就讓人把她帶來。”

瓏兒此時忽然有些害怕知道真相,此事關乎蕭瑾的過去,自己並非不介懷。如果花言真的是遭人陷害,自己又該不該告訴蕭瑾呢?若不告訴,蕭瑾心中會永遠留下一個心結;若告訴,愧疚感會讓花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原來更高。就好比自家老公永遠在的心中留一個位置給前女友,任誰也不會舒服吧。

她不禁有些猶豫,紫檀輕咳一聲,對周全家的說:“今天天氣不好,周姐姐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們這裏剛燒了滾滾的茶,您先喝兩碗趕趕濕氣。”又叫進來一個小丫頭,讓她引著周全家的下去喝茶。周全家的忙謝了,隨著小丫頭去了下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