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心中一鬆,恐怕對小篆這樣練就了一身過人武藝的俠女來說,這點小遺憾又怎麼能比得上飛簷走壁時的自在和快樂呢。遂又舉目朝台上望去。
隻聽佳音又道:“奴家還會跳戰舞,若貴人不嫌棄,奴家便跳一段改編成獨舞的‘秦王破陣舞’。”
薛之遠“啪“的一聲合上了扇子,笑道:“好!”
樂聲響起,伴隨疾風般的鼓點,佳音一身戎裝起舞,舞姿翩然中帶了三分英氣,唱道:“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眾樂姬合道:“主聖開昌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薛之遠邊觀舞,邊小聲對楚逸風道:“放心好了,我不是說過她不會武功的嗎?我親自找人試探過了,連一同前來的樂姬在內,有一個算一個。”
楚逸風沒吱聲。
杜浩軒倒是插了一句:“賊人尚未落網,還是小心為妙。”
楚逸風望了一眼正看得入迷的瓏兒,道:“這件事還是和王爺說明一下,再做決定吧。”他又看了一眼薛之遠:“如果真出了事,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此時,一舞已畢,薛之遠起身叫好,坐下來的時候,小聲嘟囔了句:“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咱們還是問問他吧。”
跑去給蕭瑾報信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於是,剛吃過晚飯,佳音和幾個陪伴前來的樂姬就被送回了樂館。雖然薛之遠仍然感覺很可惜,不過蕭瑾已經發了話,說過後會把佳音買下來送他,便隻得作罷。
瓏兒倒是沒所謂,見也見識過了,也算滿足了獵奇心理。不過,府中那些還未來得及見識過佳音姑娘美貌的下人們倒是歎息了一回。
桃花便是其中的一個。她特意和另外幾個小丫鬟結伴,跑去離正房不遠的茶水房,找了今日去暢音閣端茶的紅枝細問當時的情形。隻見茶水房裏已經站滿了人,紅枝等幾個端過茶的正說得眉飛色舞的。
“…...她先跳了一個胡璿舞,就是那些外族女子愛跳的,轉了那麼多圈,我眼睛都看花了,可好看了……”
另一個說:“然後跳了一個什麼,什麼破陣什麼什麼的舞……”
“那是秦王破陣舞!”紅枝接茬道:“她換了一身男人的軍裝,邊跳邊唱,和咱們平日看的那些柔柔媚媚的舞可不一樣……”
“穿男人的衣服跳舞?這倒新鮮,快講講……”
“我聽說還彈了段琵琶……”
“你先別打岔,聽她說完。”
眾人都聽得興致盎然,桃花因為個子小,沒能擠到前麵去,在後麵幹著急。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回頭一看,是個臉生的婆子,再仔細一看,她手上似乎還挺髒,仿佛沾了泥。剛要上前扶一把,那婆子卻已經快步離開了茶水房。桃花剛想叫住她,卻被前來尋她們的碧痕叫住了,“哎呦呦,你們這些小丫頭都跑這來了,怪不得紫檀姐姐想尋人尋不到呢,還不快回去。”
然後領著幾個垂頭喪氣的小丫鬟回去了。
桃花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轉眼間,便到了出嫁的前一天。
瓏兒有些興奮的睡不著。她將婚禮的程序重新回憶了一遍,又讓紫檀將第二天要用、要戴的東西重新檢查了一遍:鳳冠、大禮服、腰帶、佩飾、蓋頭……直到一切都確認妥帖了才罷。紫檀忍者笑意,服侍瓏兒睡下,自己也打了個哈氣,放下幔帳,吹熄了屋內的燭火,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夜,還很漫長。
不知何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走進來兩個黑衣人。看身形,像是女子。
室內的香氣尚未散去,值夜的丫環們都已沉沉睡去了,屋子裏一片寂靜。
其中黑衣人走到了瓏兒的床邊,拉開幔帳,借著月光,可以看見瓏兒恬靜的睡臉。那女子冷冷一笑,伸手從包袱裏取出一件暗色的粗布衣裙,給瓏兒穿上,然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另一個黑衣人將外衣一脫,扯下遮臉的麵紗,學著瓏兒的樣子躺在了床上。
房門被重新掩上了,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抱著瓏兒的黑衣人飛快的向不遠處的茶房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瓏兒是在一片喧天的鑼鼓聲中醒來的。
她迷迷糊糊的叫了聲紫檀,想說怎麼不叫自己起來,耳盼卻傳來了女子的冷笑聲。她睜眼一看,大驚,自己正躺在一輛簡陋的馬車之上,麵前坐著一個麵貌平常嗎,穿著粗布衣服的女子。她剛要張口說話,卻冷不丁的被那女子往嘴裏塞了一顆藥,便再也發不出聲來了。
她瞬間明白了一切,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人。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自己的現在的處境,聰明的就乖一點,否則我就真的毀了你的臉。”
瓏兒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隻覺得麵上的肌膚十分粗糙,想必是被易了容。再看身上,也穿著和那女子相仿的粗布衣服。
她警惕的望著麵前的女子,這夥人是怎麼辦到的?能從銅牆鐵壁般的將軍府將自己偷換出來,而不驚動一個人的,他們究竟都是些什麼人?劫持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