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同那酒經理打得天翻地覆,場麵本就夠人瞠目結舌了;不料今天的事情無論從程度上還是性質上,根本都不是一個檔次。女人緊握著程向東已經滲濕了血水的深色西裝袖子,兩隻手抖得篩糠一般,“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直到二人從醫院裏出來,坐在出租車上一路女人的眼淚都還在淌個不停;男人早已將西裝褪了下去,隻著一件白色襯衫卷起了袖子。喬可隻要一望見程向東胳膊上的紗布,就要哭得更凶。
傷員長舒一口氣,“沒事的,真不疼。”
下出租車的時候,女人特意攙扶到男人另一邊胳膊上,走得小心翼翼;程向東心道,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腿,這是演的哪一出兒啊。可是不管覺得如何多此一舉,男人的心裏卻隻是暢快得無與倫比,抿著嘴沒說話。
這場意外事故,雖然造成了人身傷害;可是通過這麼一鬧,程向東卻也知道喬可不可能收了謝北兩百萬,不然今天也不用發生這樣的事。對於那些他本就不願意相信的事情,一旦發現原本一切都是誤會,程向東突然覺得這一刀挨得還真是值得!
隻是這麼一想,心底裏除了坦然興奮、卻也帶了莫大的愧疚。程向東是真的想不到,謝北能幹出這種事!隨便拉過來一個人,你跟他說謝北花兩百萬買了個女人,沒人會懷疑;可你要是說謝四少在追一個女人,估計連他親媽都不可能相信!
正是由於存了這樣一個先入為主的認識,程向東才萬萬想不到那個男人竟然能幹出這種近乎於幼稚的事情!
隻是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那筆高利貸。
程向正凝神思考的工夫,喬可已經端了杯水過來。看著她殷紅了兩個眼圈就那樣含情脈脈地瞧著自己,男人的心都能擰出水來。
“笨丫頭,怎麼都不知道找我說清楚呢?”
女人被他這麼一問,反自勾起了心中的埋怨;“你寧可相信一個神經病也不信我的話,我不要理你了!”
說著,一扭頭倒是把臉背了過去,越想越不劃算;說來,這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傷人心。
“哎喲……”喬可這一扭身的工夫,卻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男人身上,女人眼看著他臉都白了,剛剛在醫院上藥時都沒看他這樣。
“怎麼了?我碰著你了?”
“疼……”男人顫巍巍說了一句,眼睛卻是帶著笑意一眨不眨望著她。
“怎麼辦?幫你吹吹?”女孩子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程向東又把手放了下來,原本無限颯爽英朗的男人此時卻是一副涎皮賴臉,“你一生氣我就疼得厲害……”
喬可‘呸’的一聲,也被逗笑了;兩隻手撐在沙發上半晌不抬頭。
“我前幾天回鄉下,才知道我媽來過。”
女孩子一聽他提這事,莫名就有點心虛,假裝沒聽見,不吱聲。
“她說有個女人住在我家,還告訴她說我出差半個月才能回來;是你這小壞蛋?”
女孩子紅了臉,忐忑地瞧向男人,“她知道我騙她啦?”
程向東卻被她這小心思逗樂了,“不知道!她兒子跟她說,就是出差半個月才回來的!”
喬可這一下就開心了;說不清為什麼,隻是覺得甜蜜無比,呐呐地道了聲歉。隨後卻又歎了口氣,“可是她好像對我印象一點也不好。”
“你別想這些;反正以後又不用住在一起。”
男人的話,說得就像談論天氣、或者明天買幾斤水果那樣自然;然而聽在女人心裏,卻似一個炸彈投入了平靜的湖底!他說的是什麼?喬可愣了很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叫‘以後不用住在一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中文係畢業的喬可,第一次覺得自己對母語的理解能力產生了懷疑;縱然心底湧起巨大的蜜意,卻遲遲不敢相信這句話正是她所理解的意思!這個男人,他其實連一句‘喜歡’都沒明明白白地對她講過,這個跳躍,會不會太大了些?
女人紅了臉,屏住呼吸,“你說什麼一起?”
程向東看著她那作了賊般患得患失的表情、滿目期待和希冀的瑩瑩光芒,不由得心下大悅,說不出的舒暢與滿足;可再說出口的話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沒聽明白呀?”男人顯得相當失望,“那就算了;既然中文係本科畢業的女人,也不見得聰明到哪裏去,我還不如聽我媽的安排接受那個彩雲算了……”
說著,男人倒自悠悠站起身,朝冰箱走去。
喬可這一聽,當真是萬般喜悅與甜蜜都落實到了心裏;從前二十四年加起來的所有幸福似乎總不及這一秒。立馬站起來追了上去,“不行!那個彩雲……是個蘋果臉!一點也不好看!”
想了半晌,這才想到一點論據來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
“蘋果臉?”男人爽朗地笑出聲,想想她形容的還真貼切;“蘋果臉也不錯,而且身體強健又結實,搞不好力氣比我還大!”
男人拉開冰箱的門,可是瞧了半晌總想不到自己是要拿什麼東西出來。喬可一聽他這話,可急了,‘啪’的一聲又把冰箱門合上,擋在前麵鼓著臉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