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謝家,仍舊保留著傳統大家庭的做法;三層高的別墅,全家人住在一起。老爺子愛熱鬧,兒子、媳婦一個不能少了去。就是孫子、孫女一輩的年輕人,除了幾個在外地上學的、就是謝北一個人不愛受約束,自己搬到了外麵住。

當然了,謝北的生母秦苗苗沒資格住進來,這又另當別論。

客廳裏,謝誠健坐在沙發上滿臉不悅。

偏偏有人似乎是看不到,二兒子謝富強的妻子林淑媛從廚房裏走出來,不經意間問了一句,“小北回來了麼?”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出來,老爺子臉上寒霜更重了。

二兒媳婦兒卻似沒察覺,兀自親切而寬容地自答了一句,“肯定是公事忙,下班晚了。”

這一句開脫,顯然適得其反!老爺子皺了眉頭不悅道,“他什麼時候幹正事上過心?!”

林淑媛並沒有被反駁的尷尬,反而訕笑著附和了一聲,“年輕人,喜歡玩也是正常的;哪像謝東,我都怕他對工作太認真,身體吃不消。”

陶詠婷看著老爺子臉上的表情愈發不耐,輕聲走過來,淺笑著插了句話,“謝爺爺,是我不好;早知道塞車塞這麼厲害,就不該叫他跑那麼遠幫我拿衣服。其實,明天那個什麼招待酒會,本來就是請我爸媽的,我都不想去呢,偏偏還是上午就要到場,人家想睡個懶覺都不成了。”

小姑娘說得可憐巴巴,又帶了小女兒的一絲矯意,老爺子卻是被逗笑了,“不想去就別去!跟你爸爸說,謝爺爺把你留下了!”

“真的?”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盛滿了驚喜與嬌昵,一瞬間卻又撒賴般嘟起了嘴,“謝爺爺,您這樣會慣壞女孩子的!這孩子以後變成大懶蟲、嫁不出去就賴在您家裏混吃混喝!”

老爺子這下哈哈大笑起來,“好……好……”

正在高興頭上,林淑媛走上前,恭敬地問了一聲,“爸,飯菜都擺好了;我們再等等小北麼?”

“他不回來,我們還都不吃飯了不成?”謝誠健站起身,“婷婷,我們吃飯。”

女孩子,卻站著沒有動;紅了臉,略顯羞澀地說了一句,“我還不餓呢,謝爺爺;我等下再吃?”

帶著讓人一目了然的歉意與乖巧,看在老人眼裏,連帶著對孫子的不滿也都被撲滅個一幹二淨。

正在這工夫,大門一動,謝北提個紙袋子走了進來。

陶詠婷一見,連忙快步迎了上去;“謝謝你,害你跑這麼遠。”說著,順手把袋子接了過去,“洗手吃飯了……”

謝北原以為免不了又先要吃一頓老爺子的炮彈,誰料到今天老人心情明顯不錯;竟然開起了玩笑。

“婷婷,剛才誰說不餓的?怎麼現在又急著吃飯了?”

陶詠婷被這板了笑意的老人說得臉上一紅,“我現在就餓了!”

在老人爽朗的笑聲中,一家人圍到了餐桌前。

寒冷冬夜,氣派豪華的別墅裏,通明的燈光映到沉寂的夜色都輝煌起來。隻是這燈光之外、黑暗之前,始終,還是彌漫著冬日的寒意。

謝北送陶詠婷出來的時候,夜已深了。兩個人坐進車裏,直開出幾條街,誰都沒有做聲。

“我爺爺很喜歡你。”驀地,男人忽然說了這麼一句;眼睛,卻盯著前方的道路,並沒有投向她一眼。

陶詠婷沉默著,她知道,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可是我跟他的審美觀不大一樣。”

‘噗’的一聲,女孩子笑了出來。“你的審美觀,是喬小姐?”

狡黠的笑意,迎來的,是男人深皺的眉心和精厲的目光。

陶詠婷連忙一擺手,“你別誤會;不要用這種丈夫被妻子發現奸情之後又惱又恨的目光瞧著我。我可不是興師問罪,也沒那麼狠毒的心腸去迫害一個無辜的姑娘。”

擺明立場的澄清,男人麵色稍霽;女孩子接著說道,“我隻是個旁觀者;你要願意,把我當朋友也可以。說實話,喬小姐確實漂亮,性格溫柔又善良;不過……你硬是把喬小姐帶進這個家庭,她會有點辛苦。”

謝北,沒有回答。陶詠婷暗暗投過一個餘光,她知道他在聽。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倒很羨慕你母親;”女孩子像是自言自語般,微仰了頭說得認真而感性,“可以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又不用操心大家庭裏的各種紛爭;有沒有一個名份,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謝北嗤笑一聲,“陶池遠的女兒,竟然有這種想法;那個被你愛上的男人,恐怕要倒黴。”

“哈,”女孩子被這男人略帶揶揄的幽默也逗得暢笑出聲,“是啊,我爸爸不把他吃了才怪!”

可是直笑到眼角似乎都帶了晶瑩,陶詠婷的聲音卻是沉寂了下來,“可是,喜歡一個人,有什麼辦法呢?就像林夫人,她一定也是愛你爸爸愛得不行,所以明知道這男人的愛,給不了她全部,卻還是癡癡地守在家裏。”

“哼,”男人不以為然般輕笑一聲,“女人的想法,就是奇怪。”

誰知陶詠婷卻真正斂起了笑意,謹慎的表情、一字一句講得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