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您這麼說,不如直接找個保姆結婚算了;裏裏外外什麼活都會幹,每天家裏收拾得跟國賓館那麼齊整,這多好!”
程母、喬母,兩個當媽的你一言我一語,就這樣比拚了起來。此時,不論程向東、喬可二人,甚至是喬父出場,全都沒辦法中止這一毫無意義的辯論。
喬母不用說,在商場上幾十年混出來的,要損人她是一張好嘴;可是程母戰鬥力也自不弱!中年喪夫,一年人把兩個兒子拉扯大,那麼苦的日子早就磨練出一副金剛不壞的韌勁和衝勁,說起話來粗聲大氣,一時之間,兩個母親倒是彼此分不出勝負來。
直到程、喬二人急得都要把自己母親拉住,程老太太一揮手把兒子甩開,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臉被氣得通紅,情緒也有些激動;她再怎麼潑辣,論起含針損人來,哪裏又是喬母的對手?!
“要工作沒工作、做家務不會做,我們娶個這樣兒媳婦回來,是讓我伺候她嘛?你們家女兒嬌貴,我們高攀不起,我們程家是哪輩子欠了你們的了?非得娶一個祖宗回來供著啊?”
說著,倒要收拾著往外走;程向東連忙拉住,喬母卻坐在桌子後麵冷笑一聲,“可不就是欠了我們的。”
宋雅芝不慌不忙,麵色無情;“六年前,要不是小可從我們家拿了兩萬塊出來給你做手術……”
“媽!”喬可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撕心裂肺喊出一句,發了狠地盯在自己母親臉上。
宋雅芝一瞧她那不爭氣的臉,愈加煩心起來;這一屋子沒一個她看著順眼的人,女人拎了自己的手包,對自己女兒丟下一句‘沒出息’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出去。
倒是程向東和他母親,都愣在了當地……
第五十三章
程母臨出包廂時,扭過頭似了抹了一把眼淚;程向東說要送她回家,卻被老太太果斷一揮手,丟下一句話,“東子;媽什麼都不說了。咱們不能當忘恩負義的人!”
前一刻鍾還爭吵不休的屋子裏,一下子,隻剩下程向東和喬可兩個人;很久,都沉默著。
“怎麼,都不告訴我呢?”程向東隔著窗子,望向人來車往的公路,緩緩問了一個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那一年,她考大學;而他,即將碩士研究生畢業。擺在麵前的,有美國大學的全額offer、還有國內三家上市公司的招聘意向;眼看著正是意氣風發、準備大展鴻圖的時候,鄉下的孤母忽然被查出胰腺炎。
從小長大的偏僻地方,大家都是靠地裏的收成吃飯;親戚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即便有心也是無力。
程向東課餘做些家教賺得的收入,早供弟弟上中學了;哪裏有什麼存款。眼看著保守治療不見效,要動手術就是論萬計算的費用,真是叫到哪裏都不靈。那段時間,他瘦得厲害,喬可也是一樣。
女孩子高考完,每天打兩份工拚命想掙錢,清晨給一個包子鋪賣早點、下午跑到蛋糕店賣麵包,第二天周而複始,累得在公共汽車上站著都能睡著。她沒敢告訴程向東,自己也知道這樣隻是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可是她家裏雖然有錢,自己卻哪裏要得出來?
她媽媽早就不同意她跟那窮大學生交往,一百個看不上眼去;電話都不給她接,每次約會都是偷偷摸摸,想見個麵也是難上加難。
最後倒是程向東從學校貸了些款,又聯係了一家私人的小公司,老板非常賞識他,同意先預支一些款子給他,不過賣身契一簽就是五年。
十八歲的時候,女孩子總覺得出國留學、進大公司,才不會埋沒了這個男人的才能;當她從家裏拿了錢出來的那一天,也正式答應了母親不再跟程向東有任何糾葛。就連匿名捐款的手續,也是她母親宋雅芝一個人去辦的;除了為了愛情而放棄愛情,她真的什麼都沒能力辦到。
為了愛情,放棄愛情!
喬可慘淡地笑了笑,隻是無力;“我本來都快忘了這件事了……”這個決定是不是愚蠢而又幼稚的可笑,她不清楚。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
程向東撫住她的臉,滿眼俱是無奈,“你這樣,可叫我該怎麼辦呢……”
他該怎麼辦呢?他所失去的、所經曆的、所煎熬的,可是這一段寶貴的留學經曆和如今意氣風發的事業有成,所能換回來的麼?這天平的兩端,究竟,哪一邊更重些?!
連程向東自己,都說不清……
他隻是知道,今後無論發生任何事也好,他是放不下這個女孩了了;絕對,不可能放得下……
喬可的求職生涯,依舊艱辛而坎坷;時間一天天過去,每多一天就更加驗證了一分謝北所說的那句話,‘在這個城市,即便你是幫人家賣早點,我爺爺都能讓老板開除你’。
直到一個月後,姚可欣從彭遠齊的房子裏搬了回來,喬可依舊是待業青年一枚。
“小喬,我真的後悔喜歡上他。”可欣,這樣對她說;因為一句不和,發了脾氣搬離了他家,隻是喬可知道,她的好友,其實還在等著那個男人來哄她、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