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剛剛走出店口,便有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真是半晌摸不著頭腦。
謝北這一天的下午,就被叫回了老爺子家。一進門,謝誠健一疊照片披頭蓋臉罩著年輕人的腦袋就拍了過來。
“混球兒!你糊塗到什麼地步了,你看上那姑娘人家是有男朋友的!沒出息!比你爸還沒出息!”
謝北瞧在撒滿一地的程向東的照片,愣了幾秒鍾才總算反應過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更是把老爺子氣得厲害;他孫子為了個女人不肯接受家裏給安排的大好姻緣,結果,人家那女孩子還是根本連他孫子都沒看上!這樣的事實,要怎麼讓人接受得下去?
他謝誠健,活了一輩子還沒幹過這種窩囊事;怎麼就讓他貪上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孫子?!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偏偏鍾愛這個孩子,老爺子氣得臉都發白。
“爺,”謝北還是笑,心下敞亮得出人意料,“您著什麼急啊,不出半年我指定把她舀下!”
“沒出息!那姑娘除了一張臉還長得過去,到底哪裏好!”別人說話,她都不知道人家問的是什麼!隻會傻笑!
翻來覆去地罵謝北,“沒出息!”,這一輩子當領導、指示別人的老人,現在隻剩下這一個評語。‘沒出息’的孩子,卻並不惱,“隻會傻笑不好麼?咱們家啥都不缺,就缺會笑的人!”
老爺子此時,真是見到謝北就頭疼;厲喝一聲,“你快給我回陸昌!再胡鬧,我讓你連麵包都賣不成!”
謝北一聽這話,原本就愉悅的心更加飛揚起來,半跪著打了個千,“您吉祥,隻要讓我賣麵包,我這就去陸昌報道!”
謝北一眨眼,出了門;留下老爺子,恨鐵不成鋼般瞪著他的背影,恨恨道著‘沒出息,還沒你爸爸那兩下子!’
六月底的一天,老板娘忽然請了假;打電話給謝北,說是晚上就不過來了。接電話的這邊沉默了好一會,謝北終於歎了口氣。
“今天,你過生日吧?”
喬可一驚,直覺上就有種做壞事讓人抓包的感覺;怎麼就覺得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呢?猶豫著應了聲‘嗯’,別的也沒敢多說。
程向東因為最近把公司在香港上市,人常駐香港;今天特意飛回來同她過生日,她怎麼都不可能不出去。更何況,跟男朋友一起度過生日,這原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她幹什麼要覺得理虧?!
倒是謝北先用‘這女人就是個死心眼’的事實說服了自己;道了一聲“玩得開心點兒”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放在收銀台櫃子裏。”
這一句話,又把喬可打敗了。
整個晚上,就琢磨著那禮物的事;連著好幾次,程向東同她講話,她都所答非所問。反反複複想著,‘他不會在蛋糕房等著我吧’或者‘他準備了什麼禮物’這樣的問題。
於是,女人覺得,她需要抱歉的對象,又多了一個——程向東。
不光是跟他在一塊時候的心不在焉,還有她開蛋糕房的真相,她沒告訴這個男人。
謝北說,之所以負責人裏填她的名字,就是怕他家人知道有他在這裏邊;所以,這件事對誰都得保密。喬可覺得,也有道理。可是隱隱的,就覺得有些不對。跟誰都得保密,也要跟程向東保密麼?
問題經不起推敲;可她還是選擇了守口如瓶。隻是說父母支持讓她開的業,就完事了。於是心裏又不踏實起來,她跟程向東,有什麼需要隱瞞的呢?她為什麼不跟他說實話呢?
“喬可?”程向東看著明顯又有些走神的女人,關切地喚了一聲,“你不舒服麼?一晚上都無精打采的。”
喬可瞧了瞧表,快十一點了!此時一心急,嘴巴早於思維說了謊,“我有點頭痛;想先回家了!”
“怎麼了?”男人的大手撫上她的額頭,“要不要買點藥吃?”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前腳被程向東送回家裏,後腳喬可又下了樓。深夜的馬路上,行人也稀少。她住的地方偏,出租車不常跑這邊,女孩子等了兩分鍾,見沒車來,一咬牙直接跑了起來。
這一跑,也顧不得僅有的幾個行人朝她行注目禮,滿心想得就是‘他會不會在蛋糕房裏等著’……身邊擦過的空載出租車,直到開過去,才看到亮著燈。連忙又轉頭去追出租車;好在司機還算機靈,坐上車,喬可還在一起喘粗氣。
心髒跟敲鼓一樣,隻嫌車子開得不夠快;他,會不會還在等?
‘幸福不問過往’,早已落了鎖。站在黑漆漆一片的櫥窗前,喬可忽然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自嘲一般的笑,心下卻冒出一絲酸水。你去跟男朋友約會,就連你老媽都不可能傻等著你給你過生日。自己,這是怎麼了?!
步行街上,一些餐廳、咖啡館還亮著燈;借著這燈光,打開門鎖,也懶得開燈,直接就窩到了收銀台去摸禮物。找了半晌,終於發現一個絲絨的盒子;這一下,可又笑得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