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一驚,直覺上就有些抱歉的因素,卻又不想確定,也說不清楚。“是多久回來?” “可能要定居,有一家大的投行找到我,有一個工作機會。而且,我母親心髒不好,到美國可能對她康複也有些好處。” 喬可摩挲著手上的杯子,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裏想著,他這個決定是不是也有她的因素在內,可這話是怎麼也問不出口的。或者祝他‘一路順風’?還是勸他‘在國內不是也很好麼’?哪一種,對她而言,都不合適、沒立場。 剛剛想抬頭隨便說點什麼,忽的頭上一輕,手裏的杯子卻是滑了半邊,深暗的液體抖落了一桌,堪堪濺到了衣襟上。喬可一驚,再回神看來,隻是眼前男人的臉也有些模糊了。 程向東見狀,忙就站了起來想幫她擦一下,抬手間卻也記起二人的關係已是不一樣了;不由苦笑,隨即也就僅僅是將餐布遞了過去,喊來服務生清理。 “你臉色好像不大好?最近休息不好麼?” 喬可搖了搖頭,“有時候總是睡不著覺,頭痛,可能有點神經衰弱。” “不舒服就該去看看;剛好我下午去辦事,順路送你到附二院,那裏神經內科不錯。”說著,程向東看了看腕表,倒是先站了起來。 喬可連忙擺手,“不用,真的。就是沒休息好,我回去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當程向東的車子開到附二院門口,甚至還問了句“要不要我陪你進去”,喬可原打算偷偷溜回家的心理,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為了不麻煩別人,在男人的目光下,飛也似地跑進了門診樓。 程向東一抹苦笑,在醫院門口停了半晌,終究還是又拔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喬可,”電話的背景裏,是嘈雜的人聲,程向東反倒覺得這樣也好,他的聲音很低,不知她是否聽得清楚。原本,這些話是當麵怎麼也說不出口的,這樣,也好。“有什麼事,別隻悶在心裏。不管什麼時候,記得找我。雖然不在一起,我對你的心,總是……一樣的……”

第六十四章

盛夏的正午,陽光晃得人昏昏欲睡;縱是在這開足了冷氣的空調病房裏,人都是一副懨懨無力的樣子。

喬可推門進來的時候,謝北正坐在床上,瞧了瞧表,有些不滿意。

“怎麼這麼晚?我說讓司機去接你的麼,天兒這麼熱,你還非得自己搭車。”

這一上午的康複鍛煉時間過得快,一抬眼就是十一點,謝北急得不行,連忙趕回來擦了一身汗,幹等著喬可來。可這本應十一點半鍾準點兒到的人,卻硬是晚了二十來分鍾。他等得心急,語氣裏自然也就帶了些埋怨,原想著讓這女人慰勞他幾句,也便就開了心,可是遲遲等著,卻隻見喬可咬了嘴唇就是不說話。

謝北剛想說自己也是過分了,怎麼跟個女人似的婆媽起來,正要站起身把站在門口發呆那女人拉過來,半步沒邁開,隻聽得‘嘭’的一聲,喬可手裏的湯罐子硬是被墩到了桌麵上。

“不願意看見我,我回去了。”說著,喬可倒真的是甩手要走,扭了身就開門。

站在地中間的男人直了眼,這可是怎麼了?來不及理清這溫柔的可人兒什麼時候變成了母夜叉,直覺上忙就先拉住,細聲軟語地道歉,“我不是等你等得急了麼……每天你就跟我這呆這麼一會,還不許我想你了?”

喬可硬著脖子半天沒回頭,可是轉過來一瞧,眼圈卻是紅了。謝北心道自己也沒說什麼重話呀,怎麼就這麼不經逗了;手上可是不慢,輕輕撫平了女人臉上那讓人心疼的委屈表情,“乖了,我不好,你別哭。”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口,喬可倒似真的委屈,眼淚也就溢了出來。謝北見勢不妙,連忙捂著肚子喊了聲‘餓死人了’,這才把喬可帶到了餐桌旁邊。

一頓飯,她的興趣也不高,半晌不說話,偏偏還不看他;謝北左右著急,耐著性子講笑話,他的嘴不停,這飯也就喂不利索,正說到哪裏起勁的,喬可卻是手也一抖,跟著一勺子烏雞湯就那樣滾在了他衣襟上麵。

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就找了紙巾想幫他擦,可是纖手伸到他胸`前,卻生生頓住了。喬可暗自咬了咬牙,一手丟開紙巾,硬著脖子皺起了眉頭;“你會不會吃飯啊?”

謝北這廂正等著享受她的愛心清潔服務,聽她這種口氣,詫異得厲害。瞧她邊埋怨、邊厭惡的表情,卻不知自己是哪裏讓她不高興了,一肚子莫名其妙不知所措,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她厭惡的究竟是誰。

於是也便自忐忑地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

“明明自己能吃了,還讓人喂,你……煩不煩啊……”喬可說這話,聲音是越來越低;隻是臉上的不耐卻是越來越明顯。謝北心下一沉,從前她雖不接受他、嫌棄他,可也從沒用這樣的臉對過他。那就像是分明看一個人不順眼,覺得呆在一塊都是種折磨、可又迫不得已非得受這罪的意思。

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特別敏[gǎn],這個謝北沒工夫去想。可直覺上就是被人嫌了,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這事甭管男的女的,都接受不來。謝北實在想不清楚自己是哪做錯了,還是家裏誰又找喬可麻煩了,甚至連是不是陶詠婷來多事都盤算了一遍,終於還是一頭霧水。抬了女人的下巴對著自己,“喬可,你今兒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