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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推開房門,陽光照進屋子,掃去一室昏暗。她看著門前樹枝上唧唧喳喳的雀鳥,心頭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厭倦感。靠在門邊目光茫然的呆愣了許久,最終還是回身進了屋子。拿起桌上的信紙又看了一遍,再次確認了信裏所要表達的意思,這才出聲喚起了“阿翹”。
“去,把這個交給老爺夫人。”明月將信紙對折幾次,隨手一遞,不願再看第二眼,“如果他們問起,你隻管說不知道。再有什麼,就讓他們上這兒來。”
“恩。”雖是疑惑,但這麼多年的陪伴,連翹知道,小姐的話一定有她的道理。
主屋寢房內,夢嫻正在幫展祖望整理衣襟。一如三十多年來,展祖望每一個歇在此屋的清晨一般,夢嫻早早的起身,梳洗完畢,再叫醒展祖望,服侍他穿衣洗漱。
“夢嫻,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展祖望對著鏡子,抹平他的唇上的小胡子。
“好些了。最近經常跟阿霓說起小孩子的事情,心情也好多了。眼看著,阿霓沒有幾個月就該生了啊!咱們家,很快又會有小孩子的歡笑聲了呢!”夢嫻眼裏充滿了期望,這個孫子,她已經盼了三年又三年了!
“說的是啊!”
老夫妻倆這邊做著美夢,那邊噩夢就來了。
“扣扣”的敲門聲驚醒了沉醉在對未來憧憬裏的二人,展祖望皺了皺眉,不耐的說道:“怎麼回事?”
“老爺夫人,大少奶奶身邊的連翹姑娘說有事請見。”門外的小廝聲音清脆,卻能聽出些許畏懼的顫唞。
“讓她進來。”
“老爺,這是少奶奶讓我給您和夫人的。”
“什麼東西?”展祖望眉間的川字又深了一些,看著疊成小塊兒的紙張,並不伸手去接。
“連翹不知。”
展祖望愣了一下,盯了連翹一眼才接過紙張,抖開來,一字一句的讀著。通篇下來,展祖望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多虧了夢嫻在旁邊一把扶住,才沒有一屁股做到地上。他的手不停地抖著,連帶著紙張都開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挪了兩步到桌邊坐下,他把信紙死死的按在桌上,雙目微突,似是憤怒又好似痛苦。
“老爺,怎麼了?”
展祖望剛想回‘沒什麼’,卻在看到老妻那焦急的目光後改變了主意。這件事,瞞也瞞不住啊!隻是,如此脆弱的夢嫻,怎麼能再一次接受這種打擊!
“連翹,先去扶著夫人!”展祖望必須在夢嫻知道之前,做好一切準備。
夢嫻似乎有所感應,她擺開連翹伸過去的雙手,快走兩步,伸手就要去拿那張信紙。展祖望也不反抗,任由她將信紙從手心抽去,隻是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妻子的神情,深怕她一個激動,有什麼不測。
“現在的我,又仿佛回到了四年前。那種‘非走不可’的情緒緊緊的攫住了我!我想,爹跟我都該冷靜一下,我們之間有太多的矛盾和不滿,或許隻有保持距離,才能相安無事。
於是,我離開了。希望爹娘保重身體,不要為我擔心,等想通了一些事情,我就會飛奔回來跟你們團聚的!
不孝子雲飛”
在多人手中輾轉的信紙,猶如秋天的枯葉,飄飄搖搖的落到地上。連翹看夢嫻的神情有些放空,心裏直叫“不好”,手上也不得閑,咬著牙才將夢嫻無力的身子托住。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連翹又試圖著把夢嫻的身體往床邊挪,可惜幾次嚐試都因為下墜的力量太大而難以成功。
“老爺,幫幫忙!太太,怕是撐不住了。快把她扶到床邊去!”
這種時候,連翹也顧不得尊卑禮節了,左手帶著夢嫻的左臂往頸上一繞,右手摟著她的腰,用自己的身子將她架了起來。再加上展祖望在一旁搭手,兩人總算是沒有太艱難的完成了這項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