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的將軍確實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低下頭,“楚煦是一個多疑的人,如今楚越已是窮途末路。”說及此,我卻忽然想到沈茗煊境況不知如何,玲兒不經意地附和道:“是啊,就單說之前那個攻下閻都的沈茗煊,又被入了獄。他們以為自己失去的隻是一個川郡和青山呢,退而求其次,保全原有的國土。可他們又怎能料到,自上一次聯軍大勝之後,現在南蠻的五國都對楚越虎視眈眈,連百、源兩地都想要來分一杯羹。”
我有些焦急地問道:“什麼入獄?沈茗煊不是被放出來了麼?”
玲兒撇了撇嘴,向前走了幾步,又回身道:“你不知道嗎?哦也對,你這兩年過得可是隱居般的生活,自然不知道。”歎了一口氣,玲兒似笑非笑道:“就是兩年前的濟城那一戰後,濟城失守,那時王上和林笑塵商議,用重金買通楚越的權臣,在楚煦的耳邊說一些沈茗煊要歸降了的話。你說楚煦這個人啊,這一生是不是就毀在了一個‘疑’字上了?然後他就又把沈茗煊召回,給他送入獄中。真是可笑極了!這下子他們不僅僅就是失去一個濟城,直接失去了整個川郡。”
我聽後臉色慘白,他那日放走我,虞什必定是看在眼中,且先前他被入獄,出來後濟城失守,又放走了我。即便徐徐子和林笑塵不施展離間之計,這些事情也遲早會傳入楚煦耳朵裏。但我太清楚他的為人,一生為國捐軀,又怎會能忍受這樣的話,他必定不屑於去解釋,到最後竟是在獄中蹉跎了大好光陰。
下唇被咬得溢出一陣血腥味,玲兒扶住我道:“怎麼了?不舒服嗎?”我搖搖頭,自顧自往房間中走去。阿花剛從外麵回來,和玲兒兩人在外麵嘀咕了一陣。
鎖上房門後,我靠在門上,雙手抵在心口。
曾經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湧而過,手腕間的黑線隱動,我疼得跌落在地上,身子碰翻了桌下的椅子,院中的阿花和玲兒聽到聲音立即衝了進來。
玲兒將我扶進懷中,阿花抬起我的手腕,驚了一下:“糟了,蠱毒快消逝了。”
“你快救救她。”玲兒焦急地看著阿花,幾乎快要哭出來,我慢慢睜開眼睛,呼吸微弱。輕輕拽了一下阿花的袖子,她回頭看著我,眼睛中透出一絲無奈,但仍舊俯下身子將耳朵貼近我的唇邊。
“我想活下去。”我用盡力氣說道。
我知道她一定有讓我活下去的辦法,就在倒下的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沈茗煊在獄中清冷的場景。阿花緊皺的眉頭鬆了鬆,眼中的無奈轉為擔憂:“你且聽著,我可以在你身上繼續種下蠱毒,但你會喪失此前所有的記憶,你願意嗎?”
微微閉上眼睛,眼前隻有絲絲光亮充盈。那光亮的盡頭有一個背影,我伸出了手,他卻走遠了。可我不想再忘記了啊,我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間想笑,卻沒有力氣,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在黑暗中掙紮了許久,睜開眼睛時,整個人像是浮在水中一般,施展不出力氣。玲兒在一旁守著我,見我醒來,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
我努力想坐起來,玲兒將我扶起,又拿兩個軟枕墊在了我後背。我看了一眼手腕,黑線變成一條淺淺的痕跡浮在肌膚內,宛若一條細長的脈絡。
“阿花呢?”我問道。
“她準備藥材去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玲兒答道。
我點點頭,又道:“你扶我起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做。”
玲兒聽話地將我扶起,在桌前坐下,我取了一張紙,寫下一行字:破楚越,沈茗煊。寫到這裏,筆從手中脫落,在“煊”字旁邊暈開一片墨漬。
阿花從門外進來,“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笑晏,你可以嗎?”
玲兒扶著我起了身,阿花看到我在桌前給自己留下的信眼中一緊,我拉住她的手:“我隻要記得我該記得的。”阿花點了點頭。
熏香點燃,我躺回床上,眼皮漸漸沉下去。阿花在我手腕上割了一刀後,將我的手拉入一個盛滿蠱蟲的藥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