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隻要她說不要,他就去洗冷水澡。
冬天的時候,塗嚴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捧著熱茶說要吃夏天才有的冰激淩車賣的冰激淩,隻要她說要,他就會滿城的找,哪怕凍得發熱三天,可看著她坐在床邊,一臉滿足的吃,就覺得什麼都是值得。
可是,就是這個讓他掏心掏肺的女人,卻踩著他的自尊離開。
胡定睿低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像以前一樣的甜美,也一樣的沒心沒肺。
移開她的手,赤|裸著身體下了床,走進浴室。他摘下手表,花灑噴灑下來,水柱打在他的身上,抬手間,手腕上猙獰的疤痕讓他握緊拳頭。
塗嚴,看,這就是六年來,你唯一留給我的禮物。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啤酒,看著碎掉的玻璃瓶子,他像是著了魔一樣的拿起,然後默念著她的名字,就那樣割了下去……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馳新予守在他的病床邊,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出了浴室,看著依舊酣睡的人,胡定睿的眼裏劃過痛苦的光。
掏出支票夾,簽上自己的大名,丟在床頭。
整裝離去……不是每一次,都是你先走……
——————————————————————————————————————————
塗嚴幽幽轉醒,閉著眼裹著被子扭動著身體。伸出手往床邊探去,卻是空白一片。
腦袋在停頓三秒過後,霍然清醒,猛地坐起,聽著動靜,片刻,她不用下地已經可以確認,房間裏隻有她自己。
“該死!”不猶的咒罵,輕撫著額頭。轉頭的瞬間,床頭櫃上的一張紙,讓她想要尖叫。
——空白的支票。
好你個胡定睿,還真當自己嫖|妓?
塗嚴看著支票冷笑,笑著笑著,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整個人蜷成一團,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就這樣了嗎?
隻能這樣嗎?
胡定睿,一起死吧!
這句話,她在六年前,是怎樣忍住才沒有說出口。
淚眼模糊下,白嫩的腕子上有著一條粉嫩的疤痕,多次的磨皮已經讓它不在那麼的明顯,可是就算是手術去掉了她身上無數的疤痕,卻沒辦法去掉這六年在她心上留下痕跡。
——塗嚴恨自己不斷的想念,所以醺酒,嗑藥……可是,每一次的意亂情迷,竟都是他的身影。絕望像是一座困住她的島,除非溺死自己,不然永遠沒辦法解脫。
她用刀片在浴室裏割脈,流出去的鮮血像是大片大片的芍藥,她笑,最後沾著自己的血,在浴室的牆壁上,寫著“阿睿……”“阿睿……”一遍遍的喚著他的名字……那種愛,讓她對自己殘忍。
嚴廣廈不理解,嚴施也不理解,可是他們不讓她死。
接到胡定睿的婚訊,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不吃不喝,像個死人。等再活過來,她就滿世界的跑,直到小怪獸的出生,像是救贖她一樣。
其實,她下意識的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跟胡定睿,把那種想念,投注在一個嬰孩身上。時而,她會像瘋子一樣喊他小糊塗,明明知道不是,卻告訴自己那是。
忘了那是第幾次崩潰,她一個人遊走在天台邊,拎著酒瓶哭哭笑笑。
嚴廣廈跟嚴施嚇傻了,真怕她就這樣跳下去。
“塗嚴,下來,你快下來。”嚴廣廈厲聲喊著。
她眯著眼,看清人,卻哭得更凶,丟掉鞋子,丟掉酒瓶,崩潰了一樣的大叫,“為什麼你不死,那麼多人死,為什麼你跟我不死?我為什麼是你的孩子,我不稀罕,你知道我多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