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不到以前是什麼意思?”尉行剛拍桌而起。他對行事溫吞的大兒子向來就沒什麼耐性,更別提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了,他是又急又怒又心痛,恨不能找處發泄的渠道。
“其一是腿上的傷,即使複原,可能也無法正常地行走了;其次是臉上,實在是傷得太重,恐怕……”思及一向高傲自負的弟弟竟一昔之間變成這樣,尉成言不禁也紅了眼眶。從小,尉荀樣樣都強過他,父親也明顯地偏愛弟弟,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弟弟不僅是父親的驕傲,也是他最深的驕傲啊!他從來不曾埋怨,隻是埋頭做自已的事,沉迷在古董字畫的樂趣中。他隻是偶爾也認為,尉荀心高氣傲,是需要栽點跟頭才能更經得起大風大浪。誰知,竟是一次幾乎萬劫不複的災難!
“不一定會那樣的!你少在那裏興災樂禍!”尉行剛遷怒地吼道,“荀兒受傷你高興了是不?既便是他廢了我也不指望你!成天隻會玩些個沒用的東西!你哪抵得過荀兒的半根頭發!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你?!”
“好了!別吵了!二哥還沒死呢!”尉晴娟哭喊著向外衝了出去。
尉成言臉色一黯,默然地垂下了頭。早知道的,不是嗎?他在雙親,不,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完全不能與弟弟相比。還有那姑娘,也不會屬於他。
“秋蘭。”尉行剛斂了斂情緒,轉向妻子問道,“剛剛在荀兒側房躺著的那女子是什麼人?”
“她……是荀兒心愛之人。”她啜泣道。
“胡鬧!一個異國女子!我怎麼從未聽荀兒提起?”
“事實上,我也是剛知道的……”
“那就更荒唐了!今夜便派人將她送走!不能讓她壞了我尉家的名聲!”
“老爺!”尉夫人哭著拉住他,“荀兒從小在你的嚴督下長大,他為了尉家犧牲了多少東西?!他才二十二歲哪!還是半大的孩子!他不讓我們知道,一定是怕你會反對,他的懂事已夠令人心酸的了!老爺,荀兒都這樣了,你就讓他心愛的人陪陪他吧!否則他怎麼熬得過啊……”
“……哎!”思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愛子,尉行剛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一陣風過,人顏老。
餘下的日子,是尉家每個人的噩夢。
尉荀所住的東廂內每天都傳出駭人的哀嚎聲,禦醫來了又走,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久而久之,東廂無形之中成了一塊禁地,怕事的人不敢去,情深的人不忍去。尉夫人已因此而昏厥多次了。
尉荀.尉家的驕傲,長安城的第一才子,皇上的心腹。至此,怕是廢了。
每個人心裏都有這樣的認知,隻是誰也沒有說出口。
來去東廂的人日漸稀少,到傷勢穩定下來後,連禦醫也極少走動。隻剩下琥珀。
在尉府裏,她誰也不理,每日隻陪在時昏時醒的尉荀身邊,此外,什麼都與她無關。隻要他能好,隻要他不再這麼痛,她願意做任何事。
雖然誰也沒有說,但無形中尉府的人已經認同了她的付出。她是尉荀的妾,誠如尉夫人所說。但她對此,仍是什麼也感覺不到。
胸口漲得滿滿的,都是因他而生的痛。
半年後
“滾出去!”
剛做好的飯菜連同碗筷一起被摔在了地上,又成一片狼藉。
當琥珀收拾好殘局,走出門外時,恰好見到一臉憂心的劉叔。
“這已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吧?"他心疼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琥珀。摔東西,能砸的都砸了,咆哮聲,碗盤碎裂的聲音,日複一日地上演。二爺的痛,他都看在眼裏,但也太難為這小姑娘了。她不是尉府的奴才,於的卻是連奴才都不願幹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