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段(1 / 2)

,去翻一翻我小時候的衣服,拿來給她穿罷。”說罷便走了。

裴小錢撅了嘴看了一眼同樣渾身濕淋淋的梅聿之,忽然認出他來,轉了轉眼珠子,諂笑道:“舅舅你也出去淋雨玩被娘親罵了嗎?”

梅聿之仍是皺著眉,也不搭理她,轉身就走了。裴小錢追上來揪住他的衣服下擺:“舅舅都不和小錢說話,凶死了。”她蹭了蹭鼻涕,才想起來舅舅的衣服也是濕的,擦了也不幹淨,便丟了下擺去抓他的手,抖著嗓子嚎道:“舅舅你走慢一點呐,小錢走不動呀……”

小婢在後頭一臉的著急,又不敢走過去把小錢抱回來,心想這小丫頭也太自來熟了,這才第二回見麵就死了命的撒嬌。

梅聿之倏地停住步子,低頭看了她一眼。裴小錢抬頭看著舅舅凶巴巴的樣子,幹巴巴地望著他,“哇”地一聲突然哭了出來。

她一邊揉眼睛一邊往回走,聲淚俱下地控訴道:“舅舅是壞人,嗚嗚舅舅是壞人,小錢、小錢去告訴爹爹。”

梅聿之掉頭走過去停在裴小錢麵前,裴小錢抬頭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眼睛繼續哭。梅聿之歎口氣,彎下腰將手伸給她,裴小錢假裝委屈地去拉了他的小拇指頭,抽噎兩聲撅著嘴道:“娘親說讓我去洗澡換衣服,舅舅帶我去……”

梅聿之正要開口,背後卻傳來淡淡的一聲:“我帶她去罷。”

裴小錢連忙將手縮回去,仰頭盯著梅聿之道:“爹爹來接小錢回去了,舅舅我們先走了……”說罷就連跑帶跳地跑到裴雁來那邊去了。梅聿之直起身,背對著他們父女,良久聽得裴雁來緩緩道:“阿植還好麼?”

他不落痕跡地皺了皺眉,轉過身去同裴雁來道:“曹小姐過得好壞,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裴雁來彎下腰,將裴小錢抱了起來,緊皺著眉轉了身過去,極隱忍地咳了咳。廊外一片淒風苦雨,待他們走遠了,這空空蕩蕩的長走廊裏,又靜得隻剩下落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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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聿之本以為梅方平會提早回去,然他換好衣服再出來時,卻發現梅方平坐在前廳慢慢喝著一杯熱茶。

她看了他一眼,擱下茶盞,不經意般問道:“聽說小錢纏著你耍無賴了?”說罷又偏過頭將案桌上另一隻茶盞拿了過來遞給他:“喝杯薑茶祛祛寒罷。”

梅聿之接過去,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沉默著,也不說話。

梅方平把玩著茶盞,隨口道:“也不知道這性子是隨了誰,皮實得很,天天鬧騰,看樣子是成不了乖巧的閨女了。”她沉默了會兒,看著他問道:“說罷,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莫不是阿植同你說了什麼?”

她微眯了眯眼,想著興許是阿植知道了身世之後,同她這傻弟弟說了些什麼。哪料梅聿之卻悶聲回她:“沒有,曹小姐近來寡言得很。”

梅方平雖有些詫異,卻還是淡淡問道:“她可說要回隨國了?我看容夫人這次來,應當有要帶她回去的意思。”

“這些不重要。”梅聿之將茶盞挪至一旁,慢慢回道。

“不重要?”梅方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她又歎一聲:“心裏越是放不下的東西,便越是輕描淡寫。我想你這次定是因為知道了什麼事才趕回來的罷,否則又怎會如此唐突如此的莫名呢……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她看了一眼梅聿之:“雁來這個人,雖然城府很深,但卻並非背信棄義之徒。若是他同父親達成了所謂協定,也定是會遵守的。”

“你信他?”

梅方平苦笑笑:“怨怪和杞人憂天都是毫無建樹的事情,你如今這樣就會有所作為嗎?你還是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再解開心結去爭取罷,不必愁家裏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輕歎道:“不曉得為什麼,以前我總是要將人想到最壞的地步,凡事都做好最壞的打算。如今反倒覺得,與其活得那樣累,不如順其自然的好。也許是我年紀大了,懶得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梅聿之沉吟道:“府裏的賬冊,為何會到他手裏?”

梅方平笑了笑:“你果真是看到什麼了……在哪裏看到的呢?阿植手裏?不必太糾結這些賬冊,其實沒有太大意義。許多事我也未必知道,對這些一清二楚的人,怕是已經入了土。所以凡事何必深究呢?徒勞的揣測隻是平添煩擾而已。做人留七分正經,以度生;難得是留三分糊塗,以防死。你且當沒見過這冊子不就行了麼?”

梅聿之沉默不語。

梅放平輕拍了拍他手背:“你和阿植一樣,都是執拗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她輕歎一聲:“等雨勢小一些了便回去罷,父親這裏我幫你說一說好話。”

爐子裏的一炷香,慢悠悠地燃到了底。外麵的雨勢似乎漸漸小了,忽聽得裴小錢在外頭敲門:“娘親……小錢要見舅舅……”

梅方平無奈地站了起來,走過去開門。裴小錢倏地就竄了進來,撲到梅聿之懷裏,又扭過頭對梅方平說:“娘親我有話要同舅舅說……你先出去好不好呀……”

梅方平笑著搖搖頭,走了出去,還將門給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