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3)

帝國出動征天軍團圍剿多年,終於迫使鳥靈安分了一些,達成了不襲擊治下百姓的協議。十巫在北方空寂之山設立了祭壇,將所有戰爭中死去的空桑人的魂魄鎮在那裏,用無上的力量封印了那些惡鬼,不讓他們逃逸入陽世,山下更派駐了大量的帝國戰士看守。

然而,百年來那些空寂之山上被封印的惡鬼們依舊不肯安息,夜夜在山頭望著帝都伽藍城痛哭,哭聲響徹整個雲荒,也引來它們的同類——每年五月十五,那些遊蕩在雲荒大地的鳥靈就會從各個方向飛向空寂之山,雲集在遍布屍體的絕頂上哭泣,表達亡國百年也不曾熄滅的悲痛和仇恨。

雲煥聽著那些哭聲遠去,吐出了一口氣,從沙丘後站起,將出鞘的光劍收起。

雖然帝國和這些魔物有互不侵擾的協議,然而身負這樣重要的機密任務,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地和這些鳥靈起衝突,能避開就避開。

湘木無表情地坐了起來,看著主人、等待他的命令。

“你睡吧,不要再生火了。”雲煥小憩後已經回複了體力,淡淡吩咐鮫人傀儡。湘聽到了吩咐,立刻便安安靜靜地躺了下來,毯子已經不在遠處,她就和衣睡倒在沙地上。

“傀儡就是麻煩……”雲煥蹙眉,俯下`身去拉起了熄滅的火堆上尚自溫熱的毯子,“少吩咐一句都不行。”微微揚手,準確地將毯子扔到了湘身上:“蓋上這個。”

湘纖細的手抓住了毯子,聽話地緊緊裹在了身上,按照主人的吩咐轉身睡去。

星光下的大漠猶如銀白色的海洋,點點沙礫泛著柔光。風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充滿粗礪狂放的氣息——那樣熟悉的空氣,在十六歲離開砂之國後,他在鐵幕般的帝都裏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呼吸到。那曾經縱鷹騎射、擊劍躍馬的少年意氣……

滄流帝國的少將眼裏陡然有了一抹少有的激越亮色,忽然間長長吐出一口氣,錚然拔劍。月下一片冷光流出,縱橫在萬裏瀚海——在空茫無邊的荒漠裏,隻有冷月和天風相伴的夜幕下,滄流帝國新一代最優秀的青年軍官擊劍月下,縱橫淩厲,一反在帝都時的沉默克製——隻有在昔日的月光和荒漠下,他才能重新回到十五六歲的少年時,將所有的輕狂不羈、鋒芒和自負淋漓盡致展現。

天問劍法在他手中一一施展開來,劍光如閃電縱橫,身形更如遊龍飛翼,驂翔不定。一口氣將九問連綿回環練了三遍,額頭沁出微微的汗,雲煥才放緩了速度,劍勢漸漸停滯。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人生幾何?生何歡,死何苦?情為何物?……蒼生何辜?

劍尖在空氣中劃出淩厲的弧度,最後停下,然而雲煥微微喘熄,眼神有了明暗變化:有雜念——這一次,在他竭盡全力練習劍法的時候,居然壓抑不住心頭翻湧的雜念。短短的瞬間,他居然想起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姐姐雲燭,妹妹雲燼,巫彭大人,這次的重任,閃念間,居然還想起了瀟……甚至方才湘曼妙雪白的胴體。

那樣多的雜念在瞬間不受控製地湧出,牽製住了他的劍勢,光劍仿佛被看不見的力量禁錮,緩緩停滯。雲煥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忽然深吸一口氣,勉力加快了劍勢,控製著心中莫名的躁熱雜念——

“唰!”光劍忽然被脫手擲入沙地,直至沒柄,雲煥筋疲力盡地跪倒在荒漠中,手指深深插入沙土中,痙攣著握緊,讓粗礪的砂石磨著手心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