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輕碰下後腦,痛啊,看了一眼還在擁吻的兩人,嘛,看來英雄出手,不一定能救到美,景天搖搖頭,彎腰提起吉他,背上肩,一隻插口袋裏,垮著肩走出了街道。

此時的街道,依然明亮如晝,隻是比幾分鍾前更為安靜。景天環視了四周一眼,風吹著路上的紙片翻動著,卻沒有一點聲音,真是安靜得太詭異了。隨即無所謂地扯扯嘴角,繼續往回走。

過馬路的時候,景天特意看了一眼紅綠燈,確定是綠燈後才安心地走上斑馬線。過馬路還是謹慎點好,畢竟這個世界,每天因為車禍死的人不計其數。

景天在心裏想著,下一刻,時間突然快得景天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被巨大的衝力撞向了天空。景天能感覺到一瞬間在耳邊吹過的風卷起頭發的輕盈,及一直在頭頂沒有仰望過的東京的天空。

最後落在地上的時候,景天還稍微感概了一下,東京的天空真的像清曉說的那樣,沒有一顆星星,暗淡。

然後,是無盡的黑暗湧來。

本少遇到世上最俗的事

世界一片混沌,漸漸地開始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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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像是鬧鍾上的指針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又像是金屬敲擊發出的清脆的響聲。這種聲音,越聽越覺得清脆,越聽越覺得……吵人!

景天覺得渾身都痛,眼皮像是被千鈞重物壓著一般地累,嚐試著動動身子,完全沒有力氣。可是那“滴滴”的聲音吵得他腦中的神經一跳一跳地痛。於是,景天用了他一生中最不屑用的一種力氣——吃奶的力氣睜開了眼睛。

萬丈光芒像是打開了閥門的洪水,一下子湧進了眼睛裏。

景天感受到視網膜的刺痛,立即閉上了眼睛,慢慢地回來轉動了幾下眼珠,再睜開時,已經沒有初時的不適。

這是一間病房,在景天看到那些床邊的輸液架及各種醫療儀器時,就下了這樣的定論。

一個氧氣罩正捂著嘴,景天呼吸著,感受到裏麵的空氣讓人胸悶著難受,於是用了幾次力才抬起手,拽著氧氣罩,奈何無力的手努力了好幾次都沒有拿掉它。手垂放在床沿,景天重重地吐了幾口氣,沒想到出了車禍後做這點小事都力不從心。

景天轉轉眼睛,看著這間病房。

通體淺綠色的牆,讓人看起來很舒心,空氣裏沒有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很淡的甜香味,像香橙的味道,左側有一扇門通著向陽的陽台,幾乎占據滿滿半麵牆的玻璃窗,橙黃色的碎花窗簾合著,將陽光擋在玻璃窗外,緊靠著窗簾的一個矮桌上,幾棵富貴竹插在透明的花瓶裏,透明的瓶和清澈的水,在桌麵印出不真實的影子,卻在那一抹綠色裏顯得生機盎然。

剛睜開眼睛時的那片刺眼的光芒,是從窗簾的縫隙裏撒進來的陽光,從玻璃窗一直流淌到床上,空氣中碎小的塵埃飛舞著,很空靈的感覺。

景天仔細地觀察著病房,算得上是個高級病房,很適合老爸的華麗美學。看來老爸已經知道他在日本出了車禍。哎,一會他來看到自己醒了,一定又要念叨死了。

景天忍不住為自己接下來的耳朵即將遭遇的不幸而慨歎,右側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橙色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看到景天,表情怪異地尖叫一聲,手中端著的杯子中的水也受到震蕩,泛起了幾層漣漪。

“醫生,醫生,宮澤小姐醒了。”緊隨著那一聲尖叫後,又是一連串的尖叫。

景天皺皺眉頭,那尖叫聲鋸子一般在他的每一根神經線上來來回回回地鋸著,頭又是一暈,景天陷入一陣黑暗,耳朵裏最後留下的還是那個護士的見鬼似的叫聲。

真是為老爸可憐,花了大手筆住的病房,竟然和另一位姓宮澤的小姐同用一個病房,還請了這麼個脫線的護士。景天想著,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的時候,是深夜時分,病房裏一片漆黑。白天的那些儀器已經撤了,沒有那個讓人頭痛的“滴滴”聲,安靜的空氣中卻有著重重的呼吸聲,偏過頭,在自己床邊,還有一張床上鼓起的影子正上上下下浮動著發出一陣陣的鼾聲。這大概就是剛才護士喊的那位宮澤小姐吧。

景天兀自地想著,忽覺小腹有些脹痛,額,要上廁所。

景天掀開床單,眨了幾下眼睛,眼睛漸漸適應黑夜,便下床摸索著走到一扇門邊,按下牆上的開關,推開門,正對著門的鏡子裏映出的臉讓景天的心陡然一墜,鏡子裏褐紅色頭發下,慘白的臉龐上兩隻琥珀色的眸子正盯著自己。

景天下意識低下頭來想開口道歉,卻突然想起來那張臉是在鏡子裏,那麼……

景天再次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裏的臉,褐紅色的頭發,慘白的臉龐上兩隻琥珀色的眸子盯著自己。

景天抬起揉了揉眼睛,鏡子裏的人也揉了揉眼睛;景天走上前傾身貼向鏡子,同樣的,鏡子裏的人也貼上了鏡子;景天用食指點了點毫無血色的唇,鏡子的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