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快步的迎上來,仿佛見到了救星。“歡迎抵達休瓦,我們非常需要閣下。”
抑下長途跋涉的疲憊,秦洛把副手甩在身後,走得飛快。“他怎麼樣?”
“不知道。”迎視著秦洛的目光,威廉苦笑,“大人從得知死訊的那天起,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出來。”
秦洛從接到決戰勝利消息的當日從帝都動身,半路上又遇到威廉加急的信使,換了數次馬車,不眠不休的趕路,體力幾乎已消耗殆盡。
一路到房門前,護衛的達雷行了個軍禮,盡管沒說話,憂急的目光已露出了欣慰的盼望,跟隨修納多年,達雷很清楚雙方有怎樣的交情。
秦洛明白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麼,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摘下帽子遞給威廉。
“在外邊呆著,不管發生什麼——別進來。”
甫一進入房間,秦洛被地麵淩亂的物件絆了一下,返手關上了門。
“修納?”適應了黑暗,隱約看出一個倚牆而坐的輪廓,秦洛踢開雜物走近。
“洛。”沙啞的語聲輕而危險。“告訴我伊蘭到底在哪。”
秦洛苦笑,揉了揉自己的臉,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
“帝都平民公墓,她六年前就死了,我一直沒敢……”
一記重拳打掉了接下來的話,又一記落在腹部。秦洛痙攣的彎下腰,放棄了格擋,任暴雨般的拳頭落在身上,當眼前陣陣發黑,他由衷的感到慶幸,成功的昏了過去。
睜開眼,刺痛喚醒了神智,房內依然黑暗,可見昏迷後一直躺在地上乏人問津。秦洛歎了口氣,撐著坐起來,像身邊人一樣倚坐牆畔,舔了舔幹澀的唇,青腫的臉頰一陣牽痛,嘴裏全是鐵鏽般的腥氣,他沒話找話的抱怨。
“成年後你揍過我兩次,每次都是因為她。”
身邊的人仿佛凝成了一座僵硬的銅像,很久才有嘶啞的回應。“……你說過她還活著。”
秦洛無聲的苦笑。
“……你說她是公爵的女兒,不會受刑,更不會……”修納的聲音顫唞起來,把臉埋入掌心,無法說出那個冰冷的字眼。
“對,我是說過。”秦洛勉強伸直了腿,從口袋裏摸出香煙,打火點燃。“前提是她僅僅是利用神之光救一個死囚,又隻殺了一個小小的技術員的話。”
煙霧從受重擊的鼻子裏呼出,秦洛的話語也似帶上了香煙的澀意。“可她幹的遠遠超過了這些。她殺了博格準將,帝國天才級的研究者;焚毀了儲備區,令千辛萬苦研究出的淨化封存技術和完善的後備庫化為烏有;還燒掉了神之光的手卷……她做得很成功,甚至利用博格在事發前毀掉了所有謄本。沒有人能幹得更徹底了,帝國投入兩代人,耗時六十年的神之光中斷,整個項目廢棄,你說這樣的罪行會有什麼下場。”
無人應答,秦洛隻能自言自語。
“沒人發現博格那個怪胎竟然研究成功了,你很幸運,是神之光唯一的受惠者,更幸運的是迄今都無人知曉這點,否則誰知道世界會亂成什麼樣。上了斷頭台的尊貴的皇帝陛下對這項技術期盼已久,能想像他有多憤怒?”
依然是一個人的獨白,秦洛仿佛在對著鬼魂說話。
“皇帝懷疑這是林氏的陰謀下令徹查,維肯公爵如獲至寶,不惜任何代價撬開她的嘴,許諾隻要她承認受林公爵指使,就可以避過死刑改為流放……”
凝定的黑影動了一下,僵硬的骨節發出一聲輕響。
秦洛靠著牆苦笑,神色複雜。“她拒絕了,是不是不可思議?她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卻拒絕背叛家族,寧願忍受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