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要吩咐的話,年玥便直起了身,轉首回眸,再望了一眼摘星樓,而後,才回首使了輕功,踏著飛花,離開了混挲園。
吟嘯沒有錯過她眼底適才的那一抹難舍,眸色一動,視線便也轉到了那摘星樓上。
他曾是個流浪街頭的乞丐,一次偶遇,被她好心解救,因為他的死纏爛打,她才點頭首肯,讓他破例做了她的關門弟子,即便兩人年紀相仿。
那年,她十三歲,他十二歲。
因為她怕被音殺宮宮主知道,所以,一直瞞著,一直暗地裏教他練功習武。
彼此,也是相處了六年時間了,她是個怎樣的人,什麼樣的性子,他總是比誰知道的更清楚一點。
她是個十分善於用偽裝保護自己的女子,冰冷就是她最擅長的堅韌盔甲,所以,她很少將真實的表情流露在外,所有的情感和心思,都深深的藏在心裏。
可是,他卻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一天。這樣不過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她已經無意識的流露出兩次,對那屋子的不舍與關切之色。
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從未。
哪怕是當初她對一心想嫁的太子秦殷,又敬又怕又恨的音殺宮宮主,全部所有的心情心思,全都深深埋藏在了內心,從未表露,表麵永遠都是一層不變的冰冷。
“溱王……是麼。”默默念了一句,吟嘯便邁開了步子走向了摘星樓。
他要看看,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能令她如此的,情不自禁。
………
皇城離溱王府並不遙遠,年玥沒花多長時間便到了府門前。
此刻溱王府,未進府內,便已經感覺到了緊張的氣勢,好像一張已經拉滿弦的弓。
門外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在看守。
年玥眉心一蹙,雙手微一用力,便推開了大門。
銅釘紅漆大門一開,即刻,便有極度亮堂的火光,險些灼傷了眼睛。
年玥本能的抬手一遮眼前,冰冷威嚴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你們都在幹什麼。”
滿院子,站滿了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刀槍武器,身穿盔甲的侍衛。
聽到年玥這聲熟悉的聲音,接近百名的侍衛紛紛齊刷刷的扭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得見是年玥,每個人適才還銳利如鋒的眼神,瞬間便軟化了下來,甚至還充斥起了一抹敬意和懼意。
“王妃!”
“王妃?!”
眾人驚訝,也有點不敢置信。
年玥撤下擋在眼前的手,沒有理會一眾侍衛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冷了麵色,“丁管家何在。”
“王,王妃,老奴在此。”一邊氣喘籲籲的回著話,丁管家一邊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朝站在門前的年玥疾步迎了上去。
“大晚上的集結如此多人,這是想讓別人誤以為我們溱王府想要造.反嗎?”沒有如平日那般給予丁管家麵子,這次年玥是當著差不多全府諸人,訓斥起了丁管家。
所有人皆知丁管家在這王府的地位,所有人都懼怕丁管家,所以,所有人從來沒見過,被訓斥的丁管家,包括,以前王爺還完好如初的時候,都沒見過王爺訓斥過。
沒曾想,今兒個卻見這個新上任才一月多的女主子,竟然如此不給丁管家顏麵,大庭廣眾的訓斥責罵。
這恐怕……要有好戲看了。
想到此,有些人是伸長了脖子,麵帶幸災樂禍的瞧著。
而有些人,卻是紛紛低下頭,當作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也不想看。要知道,這兩個身份都不低的人要是掐起架來,他們可未必能討得了好,不定可能還會遭受池魚之殃。
然而,事情的預想,卻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隻見丁管家恭恭敬敬的給年玥作了一揖,麵色愧然,“是,是老奴失職,思慮不周。”
“還不讓他們退下。”年玥頭疼的揉起了眉心。
即便再怎麼緊張她和小傻子,也不該大晚上的在府內集結如此多號人,府內有太子的眼線不說,太子那頭隻怕更是時刻都在注意這邊的動向,一旦有什麼舉動,恐怕他們都會想盡辦法給溱王府冠上個何患無辭的罪名!
丁管家應是,然後麵無表情的對著諸人一揮手,“回自己崗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見戲居然如此輕易就落幕了,有人悻悻然稱是離開,有人暗自慶幸,逃也似的就走了。
一時間,作鳥獸散,院子很快便空無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