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樂的利用之處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就等著結果了,可她一點也沒有在樊籬的身上看到解脫的樣子。
很想勸慰幾句,卻又不知道以什麼立場去勸慰,因為她自己現在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而樊籬這小子,這些性子又總是和她驚人的相似。
什麼不說,什麼不提,都悶在心裏,這個中如冰火兩重天的滋味,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沒什麼,隻是最近傷風了而已。”垂下眸子,年玥拿起托盤上的藥碗,如同飲酒一般,一飲而盡。
將眼底沁出的苦澀,就如同這碗中的苦藥一樣,一同飲盡。
樊籬倒也沒懷疑,點了點頭,便推著輪椅告辭,“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阿姐,明早我怕是不能來送你了。”
“無礙,你不來也好,省得被人盯梢。”喝盡苦藥,忍著想吐的欲望,年玥擰著眉心,忙對樊籬擺了擺手,“天晚了,你就先回吧,事情結束後,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在水玉山莊相聚。”
樊籬頷首,推著輪椅離開。
就在樊籬到了門前時,年玥忽然叫住了他。
“你派去太傅府假意殺我的那批人現在是一個都不能留在京都了,回去你就打發他們到水玉山莊去,明白麼。”忽然想到了這件要緊事,年玥一臉凝重。
樊籬回頭,不解,“年賦餘在江湖上沒有半點的勢力,阿姐難道還擔心他會從這批假殺手身上發現什麼?”
年玥搖頭,“不,我不是在擔心年賦餘會查到什麼,我是怕……他。”
樊籬眼睛一眨,自是知道她嘴裏的那個他指的是誰,沒有再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關於阿姐這類感情之事,阿姐這樣做,這樣準備遠離這裏,他是極力讚成的。
尤其,是阿姐打算再也不與秦家皇室的男人有任何掛鉤。
這就是他一點也沒反對,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卻眼睜睜還看著年玥離開的緣由。
外麵的雨,漸漸停了,依稀還有蒙蒙細雨,洋洋灑灑。
年玥長舒了一口氣,也望向了隻開了一扇的菱花窗,望著窗外,被大紅燈籠映照的霧蒙蒙的綿綿細雨。
思緒,隨細雨纏綿,隨細雨翻飛。
出來這種會麵,為了小心謹慎,更為了提防身邊人,樊籬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出來的。
即便腿腳不便,他還是會堅持如此。
現在,讓小二幫忙推下樓之後,望著風滿樓外的綿綿細雨,樊籬這才發現自己沒有帶傘,突感惆悵。
在這種時候,若是生病了,那將會變成一個大問題。
“小二哥,你們這裏可有雨傘?”樊籬隻得抓了一個走過的小二問。
小二見他穿著氣宇都不凡,便好聲好氣的回他,“回這位爺,我們這兒的人都是幹粗活的下等人,用的都是鬥笠蓑衣,雨傘那等物件,我們還真沒有。雖然我們掌櫃的有,可我們掌櫃的現下已經出去了……。”
無奈,樊籬隻得放了小二,容他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
雖然很想麻煩小二去給他從外頭買一把來,可這地方是江口碼頭,是沒有賣這些小物件的商鋪的,哪怕是有,現下已經深夜,恐早就已經關門歇業了。
籲了一口氣,樊籬隻好乘著這綿綿細雨,推著輪椅去離江口拐了幾個街口的落腳點了。
以防別人跟蹤,他特意在一個茶館假意落腳,而侯府的馬車和小廝,應當還在那兒等著他。
“籬,籬公子等等……。”
就在樊籬正要入了雨幕中時,身後被一道脆生生也怯生生的聲音喊住了。
樊籬記得這聲音,所以轉頭看去之時,嘴上也隨之回話,“阿珠姑娘,你有什麼事麼?”
阿珠低垂著紅的跟個蘋果一樣的小臉從樓裏小跑了出來,到了樊籬跟前,吱吱唔唔扭扭捏捏的,“我……我……。”
如今樓前隻有他們兩個人,除了細微的風雨聲,便隻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
這使得阿珠愈發的抬不起頭了,緊張的更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要趕時間,實在不能久待,樊籬已經有些心急離開了。
雖然心急,可看到小心翼翼成了這般小兔子模樣的阿珠,他又不忍心催促和責罵,躊躇下,目光便落到了阿珠背在身後的雙手,眸色一動。
“阿珠姑娘,你身後藏著什麼?”略帶著些許好奇,樊籬隻得化被動為主動,“是給我的?”
沒想到會被問到的阿珠身子一僵,跟個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瑟縮了一下,頭幾乎都要垂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