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嬤嬤可以為我解惑了?”年玥此刻臉上沒有半點剛戲弄過一個老人家的愧疚感,明明是在說著逼迫和威脅的話,卻從口吻和語氣聽來,完全就是在像說呆會的午膳吃什麼一樣的輕描淡寫。
杜嬤嬤苦笑一聲,恭敬應是,琢磨沉吟了片刻,方道:“是這樣的,老奴適才路過西府樓時,就聽底下的小丫鬟們都在議論紛紛,說……說……。”
說到最後,杜嬤嬤拿眼小心的瞧向年玥,觀察著她的每一絲表情變化,後麵的話,始終有些難以說出來。
睨著杜嬤嬤那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年玥忍不住的心下一沉,悶疼的無比難受,可她的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讓人看不清喜怒,隻有她下意識拽緊了手上那管玉簫的十指,稍稍的泄露了她的情緒,“說什麼。”
此般她很清楚,這老人精哪裏是什麼路過,庫房與之西府樓相距甚遠,有無數條捷徑可以回來,何必畫蛇添足去路過西府樓?
分明就是這老人精有意繞道去西府樓。
隻不過她現在在意的並非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而是她要知道,在西府樓裏發生的,到底所為何事。
但願……那次雨夜之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
否則……
杜嬤嬤這個人精,隻花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把年玥的脾性摸了個半透,很快就發現了年玥手上幾乎要捏爆玉簫的小動作,長歎了一口氣,“王妃,您還是別知道的好,要不……。”
“說。”麵上一寒,很久沒有顯露的冷峻威嚴,再度在年玥的身上迸發而出,“我要聽。”
她的聲音雖不重,但也不輕,冷淡中,透著幾分威壓,分明的不容置喙。
這樣的王妃杜嬤嬤許久未見,此番第一次麵對麵,算是領悟的徹底,與在王爺施壓時候的相比,竟是不相上下。
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時,這都是骨子裏的東西了。
此刻的杜嬤嬤,根本是打從骨子裏,忍不住的噤若寒蟬,不過比起害怕,她是更擔心王妃肚子裏的孩子,若是動了怒上了胎氣,那她這個老奴才真是十條命也不夠抵的。
如此這般,細細衡量一番後,杜嬤嬤一咬牙一閉眼,便破釜沉舟的道出了聽來的實情,“王爺他……打了瑤王妃。”
“什麼!”
這一下,不光是年玥,就連站在一側的白茶和剛拿做好的點心回來的茉莉和百合,都被杜嬤嬤這句話給驚的呆了又呆。
西府樓裏。
剛被小瑤領進門的明了一進大堂,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麵。
秦放氣勢洶洶,一副怒不可遏要殺人的模樣,而年瑤則像個被拋棄的小怨婦,因為缺了一條腿的關係,根本倒在地上爬不起來,而且,似乎還半點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頭發散亂,臉低垂在淩亂的長發中,讓人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隻是她那劈裏啪啦掉在青石板上的淚水,已經很明顯的昭示著,她此刻的模樣。
明了以為是秦放終於發現這朵白蓮花的真麵目,忍不住內心的雀躍,可麵上因為要自持一代神醫的高風亮節的莊嚴,所以以至於到最後,他驚呼出聲的同時,一張老臉竟被莫名的扭曲了一下,“燕,溱王,你居然把瑤王妃給打了啊啊啊——”
於是,就因為明大人這一毫不遮掩的大嗓門一嗓子下去,在西府樓裏其它地方做著活計的丫鬟們都給聽進了耳朵裏。
故而,才有了之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還傳進了名其曰來‘路過’的杜嬤嬤的耳朵裏的局麵。
別說旁的人,就連作為當事人的秦放,都被明了這一嗓子給唬了一跳,是反應過來後,才一臉莫名其妙的不悅道:“胡說什麼。”
明了還未再說話,一道進來的小瑤在震驚過後,就又哭又喊的朝著癱倒在地的年瑤跑了過去,“小姐——小姐——!”
在扶起年瑤後,見年瑤臉上沒有一絲人色,眼神空洞木訥,整個人就像個壞掉了的木頭娃娃,小瑤更是哭得撕心裂肺起來,“小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你說話,同瑤兒說說話呀——”
明了看到年瑤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很想惡劣的嘲笑兩下,可畢竟還要顧忌一張假道學的老臉和一旁的溱王,這才假意握手成拳在嘴邊虛咳了兩聲,把想笑的y望硬生生給咳回了喉嚨裏,並最後還朝年瑤那方揚了揚下巴,對著溱王是明顯一副‘這難道不是你弄的’的疑問表情。
秦放冷冷橫了明了一眼,不理會明了明顯的調侃之色,“還不快去治,若是治不好,你也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