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裏屋,年玥站到了窗前,從窗下擺設的案幾上的一隻衣物箱子裏,小心的取出了那支白天讓杜嬤嬤尋來的血玉簫。
玉簫在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下,更顯玉身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這確實最上等的血玉品種,估摸著,也隻有波斯那樣的異域才有。
拿出來後,她並沒有後續的什麼動作,隻是拿在手裏輕輕摩挲著,把玩著,雙眼的目光悠遠的投向了窗外,恬靜的望著窗外那輪皎潔圓潤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杜嬤嬤和白茶三人動作又快又輕,很快四人就收拾好了剩了一大桌子菜的晚膳。
免得半夜三更王妃會被餓醒,杜嬤嬤就同幾人一道把飯菜又裝進了食盒,拿去了廚房,為了方便王妃餓時可以順道熱熱。
年玥耳朵很靈敏,縱然四人的手腳已經很輕了,但是在四人關上房門離開的那一刻,年玥還是聽了個清楚。
她很快回了神,麵無表情的將玉簫執起,前端抵在唇上,開始吹奏了起來。
洞簫的聲調不及長笛來的清脆響亮,洞簫的調子很低很沉,嗚嗚咽咽的,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楚的悲涼,絕無長笛吹奏出來的那般輕快。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洞簫吹出來的旋律,要比長笛的更有韻味,更加的綿長,更加的能打動人的心神。
此番,她也不知道吹出來的是什麼曲目,聽起來有些奇怪,有些怪異,不想中原地帶國家才會有的,倒像是邊陲小國的小地方裏,名不見經傳的風情小調。
如果從這小調裏抽回沉浸的神思,不難感覺到,正有一股奇怪的聲音,再往此處逼近,隻是那聲音很小很小,小的,需要去仔細聆聽,才能發覺的到。
一曲沒有吹的太久,年玥便停止了吹奏。
帶她一曲終了之際,赫然才發現,她的周身不知在何時,竟然圍了一圈的夜蝶!
這種蝴蝶很少見,因為它們時常隻會在夜間出沒,通體的漆黑,在夜色下幾乎是與夜晚能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讓人根本看不出在黑夜中穿梭的生靈裏,會有這樣的物種存在著。
而且它們都很小很小一隻,比普通的蝴蝶還要小上三倍不止,拍打翅膀的聲音也小的幾乎無聲無息——故而,若是想要在夜間發現它們的存在,除非是特意拿了西洋鏡去尋找,恐怕,就算死在了這些夜蝶之毒的口下,也不一定會發現被它們襲擊了。
這匹夜蝶原本是玄冥宮的一個殺手飼養的,做的就是專門以這種毒物悄無聲息的殺人買賣,曾經有很多武林高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死在了這樣一隻小小的蝴蝶手裏。
不過很不幸,那個殺手接了要殺師父魅音的單子,而那時師父恰巧在閉關,她又是那個倒黴的守關之人,於是,她就與那個殺手不期而遇,卯上了。
顯然比起她來,這個殺手更倒黴,若用其它方法來刺殺師父倒也罷了,她怕還真是要同這殺手周.旋好一陣子的,可沒想到這個殺手偏偏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使喚著夜蝶這樣的毒物,用來刺殺身為以音控物為武學之主的音殺宮宮主——現在想來,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沒兩三下的功夫,那殺手不但連動手的機會也沒有,她的一首迷魂曲下去,就讓他落了個被自己所養毒藥反噬的下場。
自然,這夜蝶也算是便宜了她了。
雖然她沒了武功,但她是知道的,這小別院裏麵沒有秦放那廝的影衛,可別院外,卻處處都是,幾乎可以說,怕是將別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如此,喚來太招眼的血蝙蝠,絕對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伸出手,讓這群夜蝶中的女王,蝶皇飛到了她的手心,白皙的手襯托著黑的近乎詭異的黑色蝴蝶,竟是說不出的詭譎美感。
她對著這群小家夥動著嘴皮,可聲音卻是沒有的。
夜蝶跟她跟的時間短,而且不及血蝙蝠有靈性,所以她是不能像對血蝙蝠一般對它們直接采用人語,而是說的蝶語。
話很短,沒幾下的功夫,她就說完了,但是,她並沒有像以前那般,吩咐完後就讓它們離去,還是沉默了片刻,又動了動絳唇。
蝴蝶很安靜的在她的手心裏緩緩闔動著一雙黑色翅膀,自然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誰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蝴蝶的答案,又是什麼。
隻是。
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消息,年玥忽然臉色大變,臉是雪一般的白,腳下一軟,搖晃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