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家知道杜嬤嬤是個知進退的人,大家都相熟幾十年了,心裏很清楚她也隻是一時昏了頭,現在見她主動退讓,心中提起的那顆大石,也總算是塵埃落定了,便也隨之一躬手,與杜嬤嬤一道告退。
溱王沒有再理會兩人,依舊頭疼的扶著額閉著雙目不發一言,任兩人無聲無息的退下。
不過本來花前月下的好氣氛在兩位老人家的攪和下,終究還是變了些味道。
兩位老人下去後,反倒並蒂軒生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冷清。
年敏目送兩位老人退下後,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但這絲微妙也隻是稍縱即逝,快的令人難以捕捉。
她微微側身,朝還陪同溱王上座的年靈悄悄遞了一個眼色。
雙生花就是雙生花,有著旁人無人能及的心有靈犀。
本來年靈是乖巧的低垂螓首在溱王懷裏的,可也就是年敏那小幅度的動作,立刻就引起了年靈的注意,下意識的就抬起雙眸,將自己雙生姐姐年敏的暗示眼神,收進了眼底。
年靈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轉過頭,對溱王乖巧的笑道:“王爺哥哥,您頭疼是麼,靈兒給您揉揉吧!”
她的聲音又脆又甜,俏生生的一句王爺哥哥,真是令人甜到了骨頭裏。
溱王臉上的陰霾漸漸褪卻,睜眼看到懷裏的人兒像小兔子一樣甜美乖巧,又不乏無邪天真,心情頓時好轉了不少。
“還是靈兒最心疼本王……。”說笑著,伸手撫過年靈嬌俏如花的笑顏。
杜嬤嬤與丁管家一道出了並蒂軒,一路無話,兩人都是默契的安靜。
待一出了並蒂軒的大門,杜嬤嬤就頓住了雙腳,站在門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丁管家斜睨著她,好笑的搖了搖頭,“都幾十年了,我本以為你的性子早就在這幾十年的沉沉浮浮裏磨去了棱角,已經圓滑的像條老泥鰍了,沒想到,你卻居然又犯了這愛衝動的老.毛病。”
杜嬤嬤冷哼,小眼睛一翻,白了丁管家一眼,“你一個王爺屁股後頭的忠心奴才,哪裏知道我們女人的苦!不幫王爺和王妃撮合,還盡在那攛掇王爺去找那樣的小妖精,我看你才是老糊塗了吧秦七!”
丁管家聳肩,一臉的冤枉,哭笑不得,說話的神情舉止完全沒有平日不苟言笑的棺材臉管家模樣,“我哪有!你莫要冤枉我,是王爺自己心血來潮,我隻是一個奴才,又能有什麼法子!再說了,平民家的男人尚都能三妻四妾,我們王爺可是天子驕子,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可?再說了,那可是皇帝賜下的側妃,也是王妃同出一脈的姐妹,哪裏是什麼小妖精,真是滿口胡言!”
說罷,麵帶寵溺的一拍杜嬤嬤的頭,就跟對待小妹妹一樣,“好了好了,別再多想了,主子之間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也管不著,管多了,隻會徒惹一身腥,隻會越攪合越糟,明白了沒有?”
“一把年紀了還把我當小女孩一樣哄騙,真是厭煩的很!”杜嬤嬤氣哼哼一巴掌拍開丁管家在自己頭頂作祟的老手,“我沒說要管主子們的事情,可王爺也總得看看時候吧,王妃現在可是有了他的孩子,都快要臨盆了,他怎麼能……。”
“剛才王爺的話你難道沒聽見?”丁管家不以為然的將自己被杜嬤嬤打開的手又收回袖子裏,老臉當即一沉,瞬間又恢複一貫的管家姿態,“那不是王爺的孩子。”
杜嬤嬤一震,愣住了,“不……不會吧……我以為王爺他,隻是說的氣話啊……。”
“你這個小笨蛋,啊……是老笨蛋。”丁管家斜了杜嬤嬤一眼,蹙眉,“有男人會把這種事情當玩笑來說嗎?何況還是我們王爺那性子!”
杜嬤嬤語塞,一時無暇去管丁管家對自己的謾罵,臉色變了又變,緘默不言。
“好了好了,夜已深了,你快回吧。”丁管家見杜嬤嬤似乎受到的打擊不小,忙關切的安撫,“別多想了,就當自己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回去睡個囫圇覺,第二天就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了!”
此刻的杜嬤嬤精神有些恍惚,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又渾渾噩噩的轉了身,一步兩晃的往小別院而去。
丁管家擔心的站在門口一直望著,直到杜嬤嬤雄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這才麵色微變,目光明明滅滅。
杜嬤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小別院,等到了門口,在小別院裏的通明燈火下,幽幽醒過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