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她伸出去的雙手觸碰到輪椅的推手時,就聽到了男人頭也不回的冷酷聲音。

“再敢湊上來,就砍了你的手。”毫無感情的,森冷的聲音,邊說著,他邊轉過眼,看向了躲在櫃台下的老掌櫃和小二,“過來,推本王下去。”

掌櫃的和小二雖然不敢去看這男人的眼睛和臉,但是他們還是能清晰分明的感覺到,男人這聲命令,就是對自己和旁邊幾人說的。

一時,這幾人嚇得差點好懸沒魂飛魄散,如驚弓之鳥一般。

但是誰都不敢違逆男人的命令,就算是害怕的要死,幾人還是顫顫巍巍,戰戰兢兢的從櫃台下爬了出來,一個個嘴裏都在不停的應著是。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大溱的溱王,是說一不二,手段狠辣,殺人如麻的主兒——

他們哪裏敢不聽,哪裏得罪的起?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眼看著溱王被小二和掌櫃的請神一般恭敬的推著離開了,不敢再有其它動作,隻得委屈的站在一邊無聲流淚的年靈,一雙握緊在袖子裏手,塗著豔麗蔻丹的尖長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裏。

如果當年不是出了那樣的誤會,她的王爺哥哥又怎麼會這樣對她?

說到底,都怪皇上,都怪他!

不過,幸好王爺哥哥嘴上厭煩她,嘴上說要對付她,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真的對她怎麼樣過,可見,她的王爺哥哥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心理還有她的——

說到底,一直以來在這添香樓守株待兔王爺哥哥還是等對了,隻要自己繼續下去,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屆時,王爺哥哥一定會動搖心軟,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想到這,年靈破涕而笑,用力狠狠抹了一把眼淚,目光堅定而癡迷的望著溱王離去的背影。

靈兒一定會讓你回到身邊的,一定!

雖然溱王不停的催促掌櫃和小二幾人火速將自己送到了樓下,可是四下梭巡,人山人海的街道上,卻是再也找不到剛才那位公子的影子。

溱王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那死灰複燃的眼睛裏的光芒,又迅速的黯淡了下去,薄唇抿得很緊很緊,隻手捂著眼睛,無聲的自嘲。

這幾年,他一直在找有關她的一切,哪怕隻是點點滴滴,他也是瘋了般的去尋找,去挖掘。

可是到最後,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時至今日,這太多的失望加起來,幾乎,快要讓他絕望了……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這次是真的天人永隔,可是隻有他像個傻子一樣,如何的都不肯相信。

像個瘋子一樣,滿世界的尋找著她的蹤影。

哪怕,就像剛才那個公子一樣,僅僅隻是因為有一雙和她相似的眼,他就毫不猶豫的想要將這個人刨根問底,想從這個人身上,找出關於她的事情,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也好……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一處分叉的巷子裏,停放著一輛並不起眼的普通馬車。

車廂裏。

水玉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子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臉上的表情好像被冰霜冰封住了,蒼白的臉色,半張的雙睫,無神的瞳仁,微張的絳唇。

右手下意識的緊緊拽著胸口處的那方衣物,拽的起了深深的褶皺。

以為再見時,可以視若無睹,可以冷若冰霜,可以從容自若,可以波瀾不起,可以無關痛癢……

然而真的再見時,這一條條一件件,她卻無一做到。

甚至胸腔裏的那顆心,痛的那麼強烈。

“娘親~你腫麼啦……。”

一直被抱在懷裏,始終沒有鬆開的小桑榆,膽怯的用著亮亮的大眼睛,時不時的偷看水玉兩眼,複又低下小腦袋,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可憐。

孩子是很敏.感的,就跟小動物一樣,你的高興與不高興,你的喜怒哀樂,即便你表現的不明顯,即便你不說出來,他們一樣能感覺的到。

小桑榆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就像甜甜的糯米糍一樣,聽在人的耳朵裏,真的特別舒服。

何況,看到小桑榆這可憐兮兮的像隻小貓咪的模樣,水玉的一顆心早就軟的一塌糊塗了……

一把將抱著小桑榆的手臂緊了緊,水玉低頭在小桑榆的額頭輕吻了一口,之前的冰冷,如今都化成了一腔的溫柔,“娘親沒什麼,隻是有些累了。”

小華離意味不明的看了自家娘親一眼,撩起一角車簾,對外頭坐著的車夫言簡意賅的吩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