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水玉一直把心思都聚集在秦放的身上,少有的暴跳如雷,自然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是那樣的能敏銳感知。
這會子她沒了那個精神氣再與秦放鬧將,空間裏又異常的安靜,自然是將毒液侵蝕地板的聲音,如數聽進了耳朵裏。
驀地,她才憶起,白蛇劇毒無比,不至於立刻見血封喉,但絕對無藥可解,混蛋秦放居然用嘴幫她吸取毒液,那他會不會……
聯想到這裏,後麵的水玉已經不敢再想下去,費力的扭過頭,抬起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惶藍眸,從榻上幾乎彈跳坐起,駭然變色的看向了秦放,“你這個蠢人,拿嘴給我吮毒,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會中毒死掉的!”
比起水玉的驚惶失措,秦放卻顯得太多雲淡風輕,此刻他已然推著輪椅轉過了身,背對了水玉,準備立刻離開的樣子,“本王當然知道。”
雖看不見水玉現在緊張的模樣,但從水玉激烈言辭裏,秦放聽出了水玉的反應。
這讓本來即刻準備離開的他,生生勒住了自己離去的行動,撐在輪椅上的雙手一用力,立時阻止了還要繼續往前滾動的輪椅輪子,驀然轉頭,斜睇向了身後榻上坐起的水玉。
但見水玉麵色難看,那雙美麗的藍色眸子裏,寫滿的都是驚色和憂色,分明處處都在昭示著水玉的在緊張著他,而水玉眼中的這份緊張,令他幾乎是心頭一跳,險些窒息。
這雙眼睛現在的這個神情……他久違了好久好久,思念了好久好久。
誰教當年的他,曾為得到那個女人這樣關切自己的一個眼神,是那樣的欣喜若狂,是那樣的視若珍寶呢?
他渴望,他需要,哪怕就隻是這樣的一個小小的眼神,亦能令他滿足,也能令他瘋狂——
就因為,他覺得隻有如此,才能夠證明,自己是在那個女人的眼裏的,亦或許,也能在那個女人心中的!
彼時,水玉被秦放突然過於熱切的目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自己快要被他的視線所融化一樣,幾乎就要燒熔掉她好不容易偽裝好的這層外表,將裏麵她想拚命掩藏的真相,給暴露了出來。
她為之一驚,趕緊垂下眸,不再與秦放四目相接,遮掩下她眼底湧起的懊惱,也收斂了臉上外泄的情緒,讓透骨的寒霜,從腳底一路攀沿,爬滿全身。
隻有冰冷,才能令她清醒,不再為他的熱度而頭昏腦脹,不知所雲。
她真的惱火極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昏了頭,還去關心這個混蛋,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他要找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作甚還要關心他的死活,當真是一個小小的蛇毒,也將自己的腦子給侵蝕了不成?!
對於水玉頃刻斂卻那些情緒,還垂下眸不再與自己四目相對的作為,秦放很是不悅的蹙起了眉峰,原本一怒之下準備返身回去,讓水玉再繼續用那樣的眼神來滿足自己的心態,在看到水玉漸漸罩上寒霜的那張臉時,刹那飛灰湮滅。
暗惱之色,漸漸染上他的一雙若焰緋眸,眸子的熱度,也漸漸的褪卻。
他這是在做什麼?居然在一個可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眼睛裏尋求安慰!
是瘋了不成?
哪怕那雙眼睛再像,那也不是她!
想到這裏,秦放扣在輪椅兩側輪子上的十指,險些將兩個輪子掐碎。
收回視線,轉回了頭,他的麵色比水玉還要難看,陰沉的可怕,如同他此刻的聲音,“希望,你最好能早些體現出,本王留你性命的價值。”
說完,頭也不回的推著輪椅離開。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水玉目光黯淡了下去,良久,嘴角冷笑宛然,“做、夢。”
讓她說出他要的所謂的事實,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別說是事實,哪怕隻是編造謊言,她也不願!!
因為她今晚過後,絕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絕不——
剛出偏房的門,秦放就已經感到一陣的頭暈目眩,雖然遠遠的看到了院子裏正在起爭執的溫子若和一幹左翼親衛兵,但是含混不清的視線中,這些人都赫然變成了無數個。
“溫子若!”身體漸漸感覺到的無力感,令他趕緊連名帶姓的喊著溫子若,雖然字句有些無力,卻勝在威嚴氣勢半點未曾弱下。
主屋的院子是很大很寬的,溫子若一行,位於西北方,偏於靠近院門,與連著主屋的偏房之間的距離,算得上是較遠的。
但溫子若耳力極好,畢竟是個有著渾厚內力的武功高手,雖算不得一流,但就這般去收納到自家王爺的聲音卻是半點不難。
到底都是這些年給實實在在的在溱王底下給練出來的呐……
何況。
“哎呀,你們還不信,那你們聽,王爺這不是在叫本公子嗎?這還不夠說明,是王爺讓本公子來這的?”溫子若眼珠轉的飛快,一邊穿好了衣服褲子,一邊朝一幹已經傻眼的左翼親衛擺手作勢告辭,“好了好了,本大爺就不跟你們繼續叨叨了,王爺還在等著伺候呢!”
言罷,腳底抹油似地迅速朝偏房那邊幾乎是飛奔了過去。
望著麵前的溫子若轉眼就消失不見了蹤影,一幹左翼親衛目瞪口呆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其中一個小兵,傻愣愣的望著伍長,“大……大哥,您信麼?王爺居然會給溫公子這樣變.態的懲罰……。”
以前辦事不力,頂多是挨幾個板子,現在也不知道王爺哪裏又不對了,居然誰辦事不好,就會被罰脫光衣服裸.奔王府一圈!
這樣古怪到近乎變.態的懲戒,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啊啊——
伍長也被這個新穎的刑罰震驚的不行,就跟丟了魂兒似地,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就是那訥訥的目光,一直首次大膽的,望向了偏房門廊處的溱王,久久不能自已……
秦放倒是沒想到,總喜歡賴皮的溫子若,也會有出現的這麼快的時候,幾乎是自己的聲音才剛一下去,這人,眨眼間就到了自己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