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天的她變得特別奇怪,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寧可不去想究竟是什麼促成了她突然變成如此,自己隻要安靜的享受就好。
因為這份家的溫暖感覺,他已經眷戀了好久好久……
他貪戀這份溫暖,不想用思考不出的殘酷現實,來擊碎它,寧可沉浸其中,哪怕,隻是虛幻一場。
所以,此時在片刻的怔愣之後,他便隨之對她付以一笑,“嗯,你也趕緊用吧。”
水玉含笑點頭。
如此這般,兩個人這頓早膳,竟是用的格外的祥和溫馨,仿佛兩個人,就是相敬如賓的一對小夫妻。
白茶和桃枝幾乎整個早膳時間,都是處於木訥的狀態的。
兩個丫鬟完全就搞不明白,現在是怎麼回事,尤其,在早上明明無意中,兩人悄悄議論王爺昨晚和郡主那些事情被水姑娘撞見以後,水姑娘不但不惱王爺,竟還破天荒對王爺溫柔體貼起來,簡直就是令兩個丫鬟完全摸不著頭腦,甚至也有了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夢的想法。
一頓早膳,用的倒也不緊不慢,用到一半時,溫子若火急火燎的從院子外進了來,老遠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哎喲喂,王爺有好事兒來了啊,好事兒啊!”
畢竟是這南苑天天來做燉藥長工的常客了,門外的看守的親衛兵倒也沒攔著他,任由他徑直就進了院子。
白茶與桃枝聞言,便收回了兩人心裏頭的小心思,趕緊去給溫子若打開客堂的織錦簾子,免得溫子若四處亂竄。
見客堂簾子讓白茶撩了開,溫子若冒著風雪,趕緊一股腦的進了來。
“哎呀,可是有個大好消息啊王爺,您聽了一準的高興,就別在為今早不小心和郡主睡在了一起的事情鬧心了成不?”剛一進屋,溫子若就隻顧著低頭拍打自個兒身上落了一層的雪花了,自顧自的廢話一通,完全就沒有抬頭看這屋裏人兒。
這溱王.剛入口的一口魚湯,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麵色那是白裏透紅,紅裏透白的,說不出的精彩紛呈,連眼睛都不敢往對桌上的水玉瞧去。
“溫子若!”不敢把眼睛往對麵的人瞧,秦放隻得把頭一扭,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雙眼怒瞪向了溫子若。
“啊啊?”溫子若被自家爺這麼一嗓子喊得莫名其妙,立刻抬頭,一見自家爺正怒視著自己,正想問個怎麼了,不過自己的視線卻先一步,先給望到了正處在自己爺對座上的水玉,這頓時就說不出了話,心裏一個咯噔啊,暗叫大事不妙!
“既然王爺有要事要與溫公子商議,那我就不多做叨擾了。”不比平素的冷言冷語冷麵相對,水玉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微笑,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角以後,便優雅從容的從凳子上起了身,沒有小女兒家那般對溫子若福身什麼的,隻是幹淨利落的微笑點頭,便踱步出了客堂。
秦放見她如此,一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想要留她,卻怎麼也開不了那個口,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她漸遠漸行出了客堂。
畢竟是今早剛發生的事兒,白茶與桃枝就算消息再靈通,也不可能在一直都沒有離開南苑的前提下,去將這件事給道聽途說回來,這會子親耳聽到了這樣震撼人心的消息,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看著水玉出了去,兩個丫鬟這才訥訥轉醒。
這白茶倒還好,萬般的情緒也懂得內斂,低下了頭,把自己反應著怒意的臉,給埋了下去,並沒有給旁人看見,施了一記告退禮之後,便如此彎腰低頭的退了出去。
可這桃枝就不一樣了,大概是這消息過於震撼了,小姑娘壓根一時就消化不了,不免露了本性,很是鄙夷的剜了上座的溱王以後,便隨在了白茶身後,連禮都沒有行,就大搖大擺的出了去。
溫子若知道自己闖禍了,便也想跟在兩個姑娘後麵腳底抹油開溜,不想,這才走了一步,就被一記陰沉無比的聲音喊了住。
“花、想、容。”秦放火冒三丈的瞪著打算開溜的溫子若,咬牙切齒的低聲喊道。
溫子若無法,腳步就像生了根,再也挪不動半步,從如喪考妣,到扭頭看向身後的自家爺這個過程,臉上瞬間就換成了賤兮兮的狗腿笑臉,“爺……。”
秦放微眯著眼,眼神相當危險而陰森的盯著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這會子別說是喊爺,就算你喊祖宗都沒用。”
說著話的工夫,桌上一盤盤吃的菜盤子碗碟子,全開始往溫子若的身上招呼。
溫子若一邊躲,一邊不住的求饒,“誒誒,爺饒命,饒命啊——”
聽著客堂裏這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盤子摔碎聲,還有溫子若殺豬般的求饒聲,還沒走遠的,還在走廊過道上的三人,都是表情不一。
當先忍不住的,就是最憋不住話,向來都是心直口快的桃枝姑娘,“哼,這王爺真是越來越討厭了,他怎麼可以和那什麼郡主……。”
“桃枝。”白茶伸手扯了一把桃枝的手,眼睛卻是望著走在前頭的水玉身上,聲音滿含警告,“主子的事情,豈是我等奴才下人可以非議的。”
桃枝順著白茶的目光,也望向了前頭的水玉,說不出的懊惱,嘴唇咬了又咬,卻是沒有再說半個字了。
一時間,三人之間又安靜了下來,寂寂無聲的,仿佛都能把外頭正在下著的雪聲,給聽了個分明。
水玉一直垂著眼睛,嘴角那抹笑就好像刻在了她的臉上一樣,始終都沒有消退下去,根本就令人看不穿,她現在是笑的真心,還是笑的有心。
其餘以外,就看不見她的任何表情了,就好像一夕間,她變得高深莫測了太多,有些像變了一個人。
完全令人難以琢磨。
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副樣子,從來都是慣用於在與對手周.旋,或是在與客商交談生意上,才會有的表現,倒是與司馬大官人,很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