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宮。
“什麼婚約,你是誰。”秦放此刻的臉色很難看,腦子裏都是一陣的莫名,一雙緋眸就像魔王的駭然眼睛,狠狠的盯著他的對座之上,那個站起身來,與眼底暢言要毀掉婚約的小姑娘。
畫沙原本對這溱王是極其的輕蔑的,以為溱王就是一個被人捧高吹噓的假戰神,雖然她不歧視殘廢,可一個那樣時刻病怏怏,要死不活的殘廢,她則是相當的鄙夷,可不曾想,溱王突然聽到自己要毀掉婚約時,那突然爆發的狠絕樣子,真是令始料未及的她嚇了一大跳。
“皇兄,別這麼嚴肅,當心嚇著您的未婚妻,畢竟是大祁的掌上明珠,嬌弱的畫沙公主。”秦錚擱下手中的酒杯,臉色略帶嚴肅的望向秦放。
同時,一直旁坐在畫沙公主一側的一位中年男子,也霍然起身,對秦錚和秦放,依次抱拳行禮,“我們公主從小受到了國主的嬌慣,說話難免有些任性偏激,還望陛下溱王,都莫怪罪。”
秦錚置之一笑,大手一揮,“誒,畫沙公主隻是性格直爽,有什麼便說什麼,這種豪氣幹雲的爽快性子,朕最是喜歡,想來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到如公主這般赤誠之心的女子,足矣與世間最寶貴的寶石相媲美,也難怪貴國國主,要這般的寵愛公主了。”
畫沙公主爛漫一笑,明眸善睞,唇紅齒白,頰邊兩個梨渦立現,十分的俏麗可人兒,“皇帝陛下,您是畫沙見過最會哄女孩子開心的男子!”
秦錚哈哈大笑,“朕說的可都是實話,何來哄人一說,公主不必妄自菲薄。”
言罷,秦錚轉了眼睛,視線落在了,一直都沒有說話,一直僵在原地的秦放身上,“朕說的是不是呢,皇兄?”
秦放勾著的頭赧然抬起,剛才凶狠的眼神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隻有滿滿的冷酷和厭惡,“微臣……絕、不、答、應。”
後麵四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秦錚眉角幾不可見的挑了一下,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皇兄,說的什麼?不同意朕對畫沙公主的性格評價麼?”
秦放謔的把頭轉向秦錚,雖然秦錚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與下方的秦放還隔著九層玉階,占據了足以可以睥睨旁人的最高位置,可此刻的秦放散發出的威壓氣勢,半點也不像一個身處下端的臣子,麵目早已不是之前一貫的漫不經心慵慵懶懶,“微臣不答應娶這位大祁公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眾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氣,尤其是大溱的那些文武百官,看待溱王的眼神,已經從蔑然上升到了憤怒——
就現在溱王的氣勢,說話的口吻,與其說是在請求,倒不如說是在命令,是在威脅!
這還是一個臣子,該對待一個君王的態度嗎?到底有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
這皇帝一派,越發的看不過眼,蹭的從座位上坐起,指著溱王就是怒斥,“大膽溱王,你居然敢對陛下大不敬,實在……。”
“周卿家,不必如此動怒,皇兄隻是一時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並無不敬之意,何況,他是朕的長兄,說話嚴厲些,也是應當的。”秦錚朝站起的那位臣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麵目還是依舊對著溱王,“皇兄,畫沙公主極好,又與你身份相配,何況還是父皇當年與大祁國主定下的婚約,實乃天作之合,朕以為,皇兄實在沒有拒婚的理由。”
“父皇?”秦放對秦錚一概廢話都不感興趣,隻抓住了這樣一個重點,“微臣為何從未聽父皇提及此事。”
容不得他不懷疑這所謂婚約的真偽,一是他確實從來沒有聽父皇說起過,二是這莫名冒出來的婚約實在是太過巧合,他幾乎是千算萬算,今天這場鴻門宴到底會怎麼唱,卻半點不曾想到,居然在這裏等著他!
秦錚對秦放這樣不敬的懷疑並不在意,仍然笑容和煦而親切,“皇兄顧忌的不錯,所以在之前,朕也想過這個問題,於是,便讓德福公公,找出了當年父皇與大祁國主,為您和畫沙公主,共同簽下的契約婚書。”
這個時候,不用旁人招呼,滿臉堆笑的德福公公,已經端著一隻紫檀托盤,卑躬哈腰的走到了秦放的跟前,“王爺,左邊兒的是咱先帝爺的,右邊兒是大祁國主的,請您過目。”
秦放伸手拿過托盤上的兩張大紅描金邊的字帖,動作粗魯的翻開查閱,兩張字帖雖然被保存的很好很完善,但仍舊免不了歲月的摧殘,有些許的陳舊,被他這樣粗魯的翻看,真叫周遭人為他溱王捏了一把冷汗。
翻壞了自家的庚帖就算了,反正頂多就是扣一個對先帝不敬的罪名,他溱王是先帝爺的兒子,這種小小的不敬,就算大做文章,也不會真的會讓他溱王怎麼樣。
然,人家大祁的庚帖就不一樣了,再怎麼說,那都是大祁的東西,若是翻壞了,那可是對大祁國君的不敬,那事態的性質,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而正當眾人這樣吊著一顆心的時候,秦放手中的兩張庚帖,毫無預兆的啪嗒一聲,全都落到了地麵上。
眾人嚇了被溱王的行為嚇了一跳,幸好德福公公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人,趕忙跪地撿起,嘴上還替秦放想好了台詞,“呀,王爺,您是不是今兒出門沒喝藥呀,怎的這手腳抽筋的老.毛病又犯了呢,還是讓太醫令給您瞧瞧吧?”
眾人在虛驚一場暗罵溱王膽大包天的同時,又不免對德福公公投過去了佩服的眼神。
不愧是兩代帝王身邊的紅人兒,這處變不驚的應對從容,還真不是哪個宮裏邊兒的太監就可以做到的——
溱王卻是沒有理會他,沒有理會任何人,靈魂像被誰給抽走了一般,頹然而木訥的呆坐在了輪椅上。
先帝立下的婚約書,那就等於是遺照,那就意味著,就算他和秦錚撕破臉,死活不肯娶什麼畫沙公主,那都是沒用的!
“哼,要死要活的,像個娘們兒似地,還當本公主樂意嫁你不成。”畫沙將溱王所有的言行舉止看在眼裏,她又不是個傻子,自然看的明白,這溱王分明就是不想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