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以為,這孩子的月份越來越重了,要是總這樣綁著她,恐怕對孩子,對她的身體不利,於是在和丁管家林大夫的商議下,決定要不要解開年玥。

丁管家當時就拍案否決,“我不同意,萬一王妃她還要想不開,那可怎麼辦!”

林大夫則保持中立意見,“長久這樣綁著,確實對孩子不利生長,而鬆綁以後,確實……難保王妃現在不是在用障眼法迷惑我們,是在讓我們放鬆警惕,一旦放了王妃,難保王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明了白了一眼林大夫,“你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嗎!”

“嘖,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林大夫不耐的瞪了明了一眼,繼續道:“照我說,直接找王妃攤牌,看她到底是個什麼反應。”

丁管家和明了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可行,點了點頭,“說的是,看她的反應再說。”

三人決定以後,便相攜來到了南苑的主屋內室。

正看到白茶和桃枝在跟著年玥說什麼趣事兒,逗得年玥一陣的輕笑。

三人麵麵相覷一番後,丁管家和林大夫,非常有默契的一人一推,一人一腳,就把明了給推到了年玥的跟前。

明了欲哭無淚,扭頭狠狠的鄙視了這兩個老不死的一眼,同時,心裏是萬分的想念溫子若,從來沒有一刻這覺得,這小子若是還能會溱王府該有多好。

“誒?明大人。”白茶和桃枝趕緊從小凳上起身,給明了行了一個禮。

明了朝兩人擺了擺手,目光與正望過來的年玥的目光四目相接,不知道為什麼,在年玥那雙藍色的眼睛下,他老人家總覺得自己備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這讓他老家心裏不爽至極,麵上幹笑兩聲,“妮子,身體怎麼樣了,好些沒有?”

年玥對他莞爾一笑,“挺好的,有勞明大人費心。”

說著,她的目光又在明了身後的丁管家和林大夫身上掃過,眸光無波無瀾,始終像兩邱精密的海水,“你們今天來,是有事兒找我的?”

在長輩麵前,就算三人都是下人,年玥也從來不會端主子的架子,都是以我自稱,哪怕是和他們鬧翻了。

被她這麼一問的三人,又默默的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這樣敏銳犀利的年玥,確實十分的正常,跟以前完全沒什麼兩樣。

三人對視完了以後,都點了點頭,可被支使說話的,依然是悲苦的明了,“呃……我是想問,如果我們現在給你鬆綁,你還會不會做傻事?”

明了問的挺尷尬的,這種事情又不好繞著彎子問,怎麼問都是有些不好看。

包括還在的白茶和桃枝在內,此刻五個人,十隻眼睛,都盯在了年玥的身上。

年玥好笑的看著五人,“我為什麼要想不開?”

說著,她垂下眸子,目光溫柔而慈愛的落在了自己已經快五個月的大肚子上,“就算為了孩子,我也會好好的活著。”

五人聞言,頓時一喜,而丁管家明了林大夫三人,在欣喜間,還不忘仔細而謹慎的望著她表情和四肢的肢體動作,見她露出了一個母親該有的表情,見她被捆綁的四肢的十指,沒有絲毫的動作,顯然,沒有絲毫撒謊的征兆。

於是,三個人精一致認定,她沒有說謊,句句實情。

這樣,三人心頭的大石終於塵埃落定,隨即三人授意白茶和桃枝趕緊解開捆綁年玥四肢的繩子。

兩個丫鬟很高興,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就去給年玥解開繩子。

雖然繩子是用最好的麻料編織的,可到底還是年玥的四肢腕上,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兩個丫鬟心軟,又聯想到十天前那個驚險的晚上,又忍不住的哽咽起來。

年玥哭笑不得掃了兩個丫頭一眼,“哭什麼,這不好好的嗎?”

兩個丫頭趕緊擦起了眼淚。

三個老人家心裏同樣不好受,不過看到年玥現在終於想通了,心情又很快的陰轉多雲紛紛嚷著要帶年玥出去走走,去看看王府裏的春花兒。

年玥欣然應下。

如此這番,溱王府緊張的氣氛,才算徹底的得到了平息,就好像溱王府少了主人的這件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樣,每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如往常的溱王府一般,該嚴謹崗位的嚴謹崗位,該其樂融融的其樂融融,沒有讓這座溱王府,產生一絲的裂痕。

直到半個月之後的一天。

這天,天才剛蒙蒙亮,一個穿著樸素臃腫,帶著鬥笠的婦人,匆匆從府裏出來。

溱王府是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輪流換崗製,防禦做的非常的到位,就算是現在剛天亮的時辰,門外站崗的六個親衛,都是一派的精神抖擻,煞有威嚴。

看到這個匆匆走來的婦人時,親衛都是抱著警惕而習慣的心態動作,出使了手裏的兵器,將婦人攔下。

“來者何人,我怎麼都沒見過你。”一隊六人的親衛裏,有一個隊長出列,是個虎背熊腰的強壯男子,眼睛非常的透亮有神,好像什麼東西,都逃不過他的這雙眼睛,“把鬥笠拿下來。”

婦人咳嗽一聲,“老身這幾日本以為偶感風寒,不想,臉上身子上,都開始長起了許多的水痘,老身……老身實在是怕自己得了瘟疫或是要命的天花兒,所以,這才趕早的趕緊離開溱王府,找個專治這些髒病的大夫給好好的瞧瞧。“

一聽到天花,六個親衛的臉色都頓時變了,甚至拿出武器攔路的兩個親衛,都快要握不住手裏的武器了。

獨獨這個親衛隊長,並沒有聞之色變,還對兩個攔路親衛大聲嗬斥,“慌什麼,是不是多年不打仗了,都開始學會膽小怕死了?!”

那兩個親衛聞言,這才精神一振,齊聲高呼,“卑職不敢!”

親衛隊長冷哼,目光重新回到婦人的身上,冷冷的看著婦人頭上戴著的遮臉紗布鬥笠,“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拿開鬥笠!”

但聽鬥笠下,一聲低低的哀歎傳出,嗓音滄桑沙啞的婦人緩慢的就拿掉了頭頂的鬥笠,登時,一張滿是水痘的紅腫臉,呈現在了六人眼前,大概是覺得自己是羞於見人,亦或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所以婦人雙眼緊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