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蔚藍低著頭,燭火在他眼前晃動。王爺這個條件對他來說確實是誘人,有沒上宗譜這區別是非常大,不說以後能分到親王府的家產,就是行走在官場,自己的腰板都能挺直。私生子的名號也可從此去掉,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人的眼光裏。
寧榮王爺靜靜的看著自己這個從小忽略的兒子,竟然能不聲不響靠上寧安那小子,做了轟動朝野的一個差事,從而讓那些官吏重新認識了工部這個守著金雞蛋卻一直喊窮的衙門。這大大的替他長了臉,因著當年他的身份憋屈的那口氣也終於吐了出來。
隻是當他得知在上書房,這個兒子竟然想求那反賊的前妻為妻的時候,臉色大變頓時阻止。他決不能讓自己王府再次成為笑話,自己再被指點個幾十年。
“你好好想想,你現在年紀輕輕就位列人臣,前途無限,何苦為了個殘花敗柳而惹人恥笑,失掉這個認祖歸宗的機會,一輩子低人一等。”
說完沉沉的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兒子,打開門走出去。
他該怎麼辦,他該怎麼選擇,他可以放棄榮華富貴,他可以不要萬貫家產,但是他不能沒有根。
從小他就沒有說出父親是誰的權利,沒有入家譜就不被大家承認。你閉嘴不說,會遭到大家心知肚明的奚落;你逞強說出,隻會遭到更多人的恥笑。
如果以後有子孫了,孩子也不能大聲說出祖父是誰,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有色視線裏嗎?
閉上眼睛,殷蔚藍痛苦的握緊拳頭:“為什麼總要逼我?”
………………
隨著尹木帶著的消息,已經過去十天了,京城裏的殷蔚藍卻一點動靜都沒。周府的人都咬牙暗恨。倒是當事人雅墨每天似無事人般的進進出出跑莊子,忙的不亦樂呼。
因為春耕讓雅墨發現了這裏的農戶種水稻就是直接把種子撒下去,然後就不再插秧,任其生長。
雅墨雖然不懂農事,但是知道現在都有插秧。既然現代實行插秧,肯定是代表有好處的,於是趕緊的讓大家把長到幼苗的水稻給帶泥拔出來,分成一束束間隔的插在田裏。
雖然長大後就沒下過田,但是架不住讀小學時,家裏有田,看過人家種,自己也動手玩過。所以當雅墨下田動手彎腰插秧的時候,各個人臉上均是一臉震驚。而且有很多老農戶不願按雅墨這樣的方法,覺得是無稽之談。
雅墨卻一反平時的溫和好說話,堅決要大家如此播種,最後還承諾若產量比以往低,今年不收大家的分成。
這樣才讓那些老農勉為其難的接受這種播種,隻是大家都很忐忑。一個官家千金懂什麼農田之事,好好的糧食都給糟蹋了,哎……哎……。
尹木倒沒大聲反對,隻是事後問起原因,雅墨沒有隱瞞的直說。倒是尹木聽了滿臉興趣,連雅墨說的那些脫粒機和老式的稻穀風車,都興致勃勃的讓雅墨給畫出來,想找人給做出來。
隻是雅墨那個時候年紀小,隻知道外觀樣子,具體什麼原理根本不懂,於是按著尹木要求畫了後,就天天和那木匠討論,那些是怎麼運作的用動作和話來描述,希望那些木匠中有巧匠給研發出來。
不想為著尹木口中的功在千秋,就為能讓農民省事許多,雅墨就很願意。
滿心滿眼的撲在研製上麵,周府人看著,隻以為她心裏難受,特意找事做來逃避,這樣以為的還有尹木。
尹木知道自己對雅墨是有感情的,曾也想過納雅墨為側妃,隻是和雅墨接觸越深,就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尤其知道她那個地方奇怪的律法後,更是明白為何她會和離出府。
所以他就告訴自己,就這樣看著她吧,站在一邊看著她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他才會幫著殷蔚藍說話提前招回京城,讓他得到功勳,能早日和雅墨結成連理。
隻是寧榮親王用認祖歸宗來要挾,是他沒想到,但也在情理之中,兒子有出息了自然想拉攏回來。隻是這麼一鬧,尹木就想到一個計策,他想代雅墨試試殷蔚藍,是否真的如他當初那般說的那麼重視雅墨。也因這樣,他沒有讓皇兄下旨,隻是已經過了十幾天了,也該有信息傳來了吧。
“你在想什麼?”雅墨從木匠房出來,看到站在莊子院裏的尹木,出聲詢問。
尹木轉身,看著一臉神彩洋溢的雅墨淡淡微笑,眼露疑惑:“在想,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你就那麼相信他會選擇你?”
雅墨愣了一下,抬眼對上尹木的探究,想了下道:“不是我那麼相信他,而是我從不把未來寄托到某一個人的身上。他如果選擇我,是他堅守了自己的承諾。他若放棄了我,是他的心告訴他,他生命更值得努力的不是我。雖然我會失望,我會難過,但是我不會去指責,同時會慶幸,認清一個人不是在成親後,而是在成親前。”
尹木麵色猶疑不定的盯著雅墨的眼睛:“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愛他。”
雅墨低下頭輕輕的笑:“有愛不一定就有婚姻,有婚姻不一定都是相愛。你愛你的妻子嗎?如果愛,那後來的小妾又是什麼。我會選擇殷蔚藍,是因為他的承諾,他做到了,我才會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