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聞言一怔,乖乖的走過去,替他研磨,手指的蒼白色澤對比漆黑的墨條格外顯眼,玉檀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往硯裏加了些清水,慢慢磨動起來,一圈一圈,原本焦急的心似乎也隨著墨色漸濃而穩定下來。
玉檀偷偷看了眼雍正,他正潤著朱砂在批閱奏章,鮮紅的字跡在紙張上格外顯眼,隻覺得手中的墨條變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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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 ...
到了第二天清晨,玉檀熬了一宿沒睡,雍正也是批了一晚的折子。高無庸進來稟告道,“皇上,人和東西都找著了。”
玉檀精神一振,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實處,雍正起身道,“先把人看牢,等朕下朝之後再處置。”轉頭對玉檀道,“你也先回去,等朕傳召。”
“奴婢謝皇上恩典,奴婢告退。”玉檀福身退出暖閣。
玉檀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麵已經都被打掃過了。玉檀把大門關上,插/上門閂,把床底的暗格打開,細長盒子還好好的放在那兒。
“姑姑。”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玉檀趕緊把鋪蓋恢複原樣,端正坐姿,問道。
“是我,菊韻。”
“有事嗎?”
“高公公說姑姑累了一晚上,讓奴婢給你送些吃的。”
玉檀起身去開門,對菊韻道,“進來吧,擱在桌上就成了。”
把碗碟一一在桌子上布好,菊韻道,“姑姑,那您自便,奴婢等會兒再來收拾。”
“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有勞你了。”玉檀實在不習慣這種樣子。她一個宮女,要她心安理得享受別人的服侍說出去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呢,還是本分些的好,免得鬧笑話。
“那姑姑慢用。”菊韻見玉檀堅持,也不再多嘴退了出去。
玉檀看著眼前的菜色,心裏更加忐忑。既然她一天是宮女,就該有宮女的規矩。這些菜肴明擺著是禦膳,私自違製是很大的罪名,她不願意落人口實。菊韻嘴上說是高無庸的意思,那應該也是雍正的意思。可是雍正的性子陰晴不定,萬一哪天翻臉,把罪名都算到她頭上就得不償失了,她可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這麼一想,玉檀也沒去吃那些飯菜,隻按原樣兒放著,隻吃了一點早前擺在屋子裏的糕餅,湊合著感覺肚子飽了就躺下睡覺了。
待醒過來,玉檀洗漱了一下,見到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換了新的,忍不住皺眉,就算是換成山珍海味她也不敢吃,仍舊是簡單喝了杯茶,吃了幾塊點心。
“姑姑,您醒了嗎?”
“哦,你進來吧。”玉檀道。
菊韻推門而入,見到桌子上原封不動的飯菜,惶恐道,“姑姑,可是飯菜不合口味,奴婢再去換。”
“不是飯菜的事兒,菊韻,你先別忙,我有話說。”玉檀說道,“你先坐下。”
“奴婢不敢。”菊韻立刻拒絕。
“算了,你不願意坐,我的話也仍然要說明白。隻要我的身份一日未變,始終是宮女,和你一樣,沒有區別。”玉檀道,“所以隻需要按宮女的份例就可以,不用給我多餘的東西,你聽明白了嗎?”
“可是……可是,高公公那裏……”菊韻一臉為難。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我會去找高公公說清楚。你隻要記得,逾越本分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玉檀見菊韻似乎還有話要說,道,“有事就直說吧。”
“高公公命奴婢傳話,等姑姑醒了就去養心殿。”菊韻道。
肯定是為了玉佩的事情。玉檀聽後立刻趕去養心殿,路上隱約聽到遠處一陣陣慘叫,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個太監,神經頓時緊繃,步子加快趕到暖閣,一進去,就見到雍正在裏頭,行禮道,“奴婢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雍正瞥了她一眼,道,“來看看,是這個麼?”把案上的一個藍色盒子移向玉檀。
玉檀走過去,得到雍正的示意方才拿起盒子,仔細辨認,又打開一看,裏頭的玉佩發出溫潤的光澤,完好無缺,喜道,“回皇上,沒錯,奴婢還擔心沒法向王爺交代了呢,多謝皇上。”
“東西是給朕的侄女,朕找回來是理所當然,你又謝什麼?”雍正道。
玉檀一愣,說道,“皇上說的是,是奴婢糊塗了。當初玉佩是若曦姐姐留給承歡格格的,奴婢不過是暫時保管,如今既然皇上尋回來,奴婢也是該完璧歸趙,由皇上交給承歡格格。”
雍正的眼中劃過一絲失望,迅速被往常的冷漠替代,接著道,“你可知道是誰偷了這玉佩?”
“還請皇上告知。”玉檀心裏開始打鼓,不會真的是九爺的人吧?
雍正的嘴角勾起冷意,道,“哼,是齊妃宮裏的奴才,膽敢在宮裏做出這種雞鳴狗盜之事,朕已經命人將他杖責二百下,讓東西六宮的奴才們都去觀刑,給他們長長記性。”
內務府的板子玉檀是領教過的,粗厚的木板打在身上,十來下就能皮開肉綻,二百大板下來人是必死無疑。那個太監也是咎由自取,竟敢偷到她這裏了,有這個下場也可以預見。怕就怕九爺是要恨死她的袖手旁觀了。玉檀此刻也不敢多嘴,隻是說了一句,“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