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奴婢的是要幫主子解憂,我過去瞧瞧是盡奴婢的本分,沒旁的心思,這點你心裏要清楚。”
高無庸看著玉檀單薄的背影,知道她也是在宮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年,表麵斯文軟和,其實心腸比誰都硬,看來皇上和她的緣分有的磨啊。
雍正正在火盆上烘奏折,不經意間看到門邊一塊裙角,冷聲道,“哪個奴才在外頭?”
玉檀一聽雍正語氣中隱含怒意,端著盤子走進來福身道,“奴婢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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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 ...
雍正盯視著玉檀,過了一會兒,又低頭繼續烘奏折,“你怎麼過來了?”
“高公公說皇上從回來就沒吃過東西,奴婢給皇上送些吃食。”玉檀把托盤放到案上,對雍正道,“皇上,這種事情還是奴婢來吧。”
說完,走到雍正麵前,雙手把奏折拿下來,看到奏折的邊角有幾處都被火星燎到卷了邊,這種活兒雍正哪裏做得來,玉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嘲笑的意思,又馬上收住。
飛快的神情變化逃不過近在咫尺的雍正的眼睛,他道,“你笑什麼?”
玉檀的雙眸被火光映得閃閃發亮,她看了眼雍正,低頭調整著紙張的角度,語氣平淡的說,“皇上生來就是人上人,這種小事哪裏是您能做的。若是傳出去,大臣們拿到您親手烘的奏折還不得立刻拿回家供奉,隻怕一邊拜一邊還要罵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不懂得伺候主子呢。”
雍正聽出玉檀話中的調侃,起身坐到炕上,端起熱湯放到唇邊,邊喝邊看著玉檀蹲在火盆旁來回翻弄奏折,不時用帕子把上頭沾著的茶葉輕輕抹掉,動作小心翼翼,十指在略微泛黃的紙張間顯得異常纖細。玉檀專心致誌的模樣讓雍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等把奏折都烘幹弄平了,玉檀按照次序疊在一起重新放到案上,雍正也吃完了盤子裏的飯菜,玉檀再把碟子收拾幹淨,道,“奴婢告退。”
雍正的神色早已恢複了平靜,依舊是那種牢不可破的冷漠,點了點頭。
玉檀走後,雍正取來一本折子,上頭被浸濕的地方幾乎看不出水跡,文字也不曾暈開,摸上去墨跡也沒有半分溶化,可以想象處理時力道輕柔,手法細致。
雍正抬頭看了看對麵牆上手書“戒急用忍”的條幅,用力閉了閉眼,定下心神,埋首書案。
回到茶房,玉檀也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看到雍正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她也不會故意說那番戲謔之詞,壓根不符合她的性格,這樣的結果對得起高無庸了,往後可不會再有第二次。
德妃的病情經過太醫的診治穩定下來,在聽到雍正命令十四阿哥長駐景陵附近的湯泉,不許返回京師,並派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又氣又急,病情再度發作。
永和宮來報德妃病情加重,雍正的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沉聲吩咐道,“高無庸,擺駕。”
到了德妃塌前,皇後已在侍疾,見到雍正來了便行禮先退出去,雍正坐在床前道,“皇額娘,您身子不好就該安心調養,別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德妃靠在軟墊上,喘著氣道,“你告訴本宮,你準備把十四關到什麼時候?”
雍正努力壓製火氣,想給德妃蓋上毯子,道,“皇額娘,朕讓十四弟去給皇阿瑪盡孝,這是給他的殊榮,他在遵化衣食用度都按著郡王的份例,也不算委屈他了。”
“哼!”德妃推開雍正的手,道,“光會說好聽的來騙本宮!你把自己的親弟弟軟禁在遵化,讓我們母子不能相見,這就是你的孝心?”
“皇額娘,你……”雍正被德妃的話氣得轉過臉,不再看她。
德妃見雍正不答話,更加生怒,手指顫唞的指向雍正道,“你把老九,老十都發配到外頭,如今連十四都不放過,先帝怎麼會把皇位給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啊。”
雍正聽到德妃的指責,不可置信的瞪著德妃,道,“額娘,我也是您親生的,您怎能這樣說兒子!難道隻有十四才是你兒子麼?”
“你不是我兒子!你的心裏隻有你的佟額娘,你們都一樣心狠,我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德妃尖利的喊道,話還沒說完就昏厥了過去。
雍正雙手握緊拳頭,骨節突出,“咯咯”作響,雙目中卻也隱隱含著淚光,盯著德妃的臉許久,衝外頭大吼一聲,“快宣太醫!”
玉檀此刻正在陪承歡。承歡到了該學針線的年紀,本想著能收收她的性子,但小姑奶奶被雍正和十三阿哥寵上了天,一刻都靜不下來。雖然玉牒上記著兆佳氏是承歡的額娘,實際上兩人的關係生疏,承歡和她並不親近,兆佳氏也不好多教訓她。剛學了幾天,手指頭被針紮了個窟窿,承歡就跑到十三阿哥麵前撒嬌耍賴,十三阿哥無法,就帶她進宮,希望能讓皇後管管。皇後這幾日為了德妃和雍正崩潰的母子關係正在傷腦筋也沒心思管小丫頭,承歡故態複萌,每天跟著弘晝玩鬧,把禦花園攪了個天翻地覆。
玉檀這天輪休,承歡聽說後就奔來找她,拖著她去看桃花,玉檀拗不過她隻得跟著。園子裏人倒是挺齊全,雍正的兩個兒子,弘曆,弘晝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