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於禮不合……”
“皇帝著急什麼,又沒搶你的。”德妃諷刺道,轉而對玉檀露出淺淺笑意,道,“論理,你已過了出宮的年紀,又服侍過孝惠章皇後和聖祖爺,他們都說你是人品拔尖的。若是指一個包衣奴才似乎也委屈了你;指一個侍衛吧,又怕得熬煉幾年才能出頭。所幸之前說的就極好,不如幹脆定了吧,趁著皇上今天也在,下聖旨賜婚算了。皇上,你不會不答應吧?”德妃靠在榻上,衝著雍正挑釁的微微揚起下巴。
“皇額娘……”雍正隱隱蘊含著怒氣。
“奴婢鬥膽駁回您的美意,奴婢不願意嫁!”玉檀兩個膝蓋重重跪到地上。
德妃收斂了笑容,道,“怎麼,你嫌棄十四配不上你,不肯麼?”
“奴婢出身卑微,承蒙十四爺看重,自知福薄,不敢高攀。”玉檀冷漠的回道。
“你……”德妃指著玉檀的鼻子氣道,“你莫不是跟皇帝……所以才不肯……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們……”
“皇額娘,朕已說過,十四和玉檀的事情不作數,既然她自己不肯,您又何必強人所難呢。”雍正聽到玉檀拒絕,心裏不禁泛起一絲得意。
“那不成!本宮的旨意都發過了,豈能作廢,難道本宮說的話是紙糊的麼!”德妃跟雍正較上勁兒了。
雍正跟德妃是說不到一塊兒的,對這個親娘的情分都被她一次次的打擊消磨殆盡,但見到她蠟黃的臉色,也不想太過強硬免得給德妃的病情雪上加霜,稍稍讓步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皇額娘您的病情要緊。”
玉檀現在是心如死灰。額娘和二弟一家都因她而死。她知道太多事情,雍正是絕對不可能放掉她的;縱使他向德妃妥協,讓她給十四做妾,不過是換個籠子待,指不定還有刁難,也是活受罪罷了。她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是這副皮囊本不屬於她,她得替額娘真正的女兒活下去。
“咕咚”一聲在地上磕了個頭,玉檀兩眼直瞪瞪地望著德妃道,“太後,奴婢十三歲入宮,至今也有近二十年了,主子的話從未違命,但今日之事請恕奴婢不能答應,奴婢身份低下,也過了花樣年華,不想委屈十四爺,隻想一輩子在宮裏侍奉主子。”
“把你指給十四,那是抬舉你,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你真願意一輩子給人當奴才,不願意當主子麼!”德妃道。
“皇額娘,既然玉檀沒這個心,就罷了吧,等十四弟出了孝期,朕會給他指個好姑娘的。”雍正自然不願意讓允禵如意。
“女人哪有個不嫁人的!難道做姑子不成?你若是做姑子去我就歇了這個心思!”德妃認為玉檀是欲擒故縱,嫌格格的位份太低,想提高名分,遂拿話逼她。
雍正聽出德妃的話不對勁,正想開口圓場,就聽到玉檀斬釘截鐵的說,“奴婢曾聽說過,一人得道,九祖超生。太後信仰我佛,若是開恩成全奴婢,也是奴婢的造化,奴婢願意一輩子為太後念佛,為大清祈福。”
德妃被玉檀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沒想到玉檀竟真的寧願出家都不肯嫁人,半晌才悻悻說道,“你既然這麼說,我就成全你。回頭讓皇帝叫人給你預備一下。既然關係到本宮的利益,馬虎了我可不依。”說罷,看出雍正的神色中有一抹懊惱,德妃心中對玉檀的違抗竟覺得有些快意,既然十四得不到她,你也別得到她。
經過一場鬧劇,出了永和宮,雍正一個人越想越氣,回了養心殿,覺得口幹,端起案幾上的茶喝了一口,誰知茶已涼了,氣得他抓起青玉杯子“當啷”一聲摜得粉碎。
高無庸忙叫梅香來收拾,待要退下,雍正叫住他,道,“先別走,朕有道旨意,你帶朕去傳了,就說朕要納玉檀為妃。”
高無庸被嚇了一跳,剛想說什麼,雍正瞪了他一眼,道,“還愣著幹什麼!”高無庸隻能接旨退出。
不消半個時辰,高無庸匆匆跑回來,急喘氣道,“皇上……姑姑她……”
雍正隨即趕到玉檀住的屋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檀一頭青絲如瀑布垂墜下來,披在身後,已換上了一身素衣。
雍正烏黑的眼睛深處亮起兩朵火光,跨過門檻,邁著堅定而沉重的步子,緩緩走向玉檀。
“皇上。”玉檀朝他行禮,舉手投足間一派淡然。
“你……”雍正臉上的表情實在冷得可怕,看得身後的高無庸都為玉檀捏把汗。
玉檀轉開臉,不再看雍正。無論雍正要怎麼處置她,她都欣然接受。她受夠了,若真的不能尋個清淨地也隻好認了,活著出不了皇宮,死了也可以。
“玉檀……”雍正叫了她一聲,極力掩飾著不讓火氣發作,“你真的決意出家?”
“回皇上,奴婢決心已定。”玉檀淡淡道,“奴婢願長伴於青燈古佛之前,祈禱主子和所有人平安,了此餘生,以修來世。”
麵無表情地凝視了玉檀半晌,雍正道,“既然你出世之誌已堅,朕便成全你。念你服侍了聖祖多年,又誠心為太後修佛,準你就在鍾粹宮裏帶發修行。”
“奴婢謝皇上恩典。”玉檀垂首答道,“皇上,奴婢有件東西要給您。”說罷,跪在地上,雙手舉起那隻細長的漆封盒子,“這是先帝歸天前交給奴婢的東西,說是找個合適的機會要給您的。奴婢今已皈依佛門,理應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