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懷念(1 / 2)

“在涇城呆了兩年,怎會怕洛陽的風,你是沒去過涇城,不知道草原的風要是刮起來,會將所有的東西都卷走,那一年我見過一次這樣的狂風暴,那時草原與涇城正是開戰期,草原的牧民早撤離了草原邊緣,從草原深處來的風裏,翻卷著無數的牛羊,好在風暴隻是與涇城擦肩而過,風暴一路卷走了草皮留下了無數牛羊,事後涇城的軍營裏吃了兩天的牛肉羊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用在這上頭最是恰當不過了!”

在洛陽看過繁華,在舒州看過天災,她倒是有些懷念那些在涇城的日子了。

“等洛陽的事情了了,我們就去涇城走一趟!”

車馬外大風乍起,灰塵從飛卷的床簾中鑽入,董紫楓伸手將床簾的角摁在了窗戶旁的鐵鉤上,然後在蔣何鳳要咳嗽之前將早已裝滿了水的水囊蓋子擰開遞到了她麵前。

蔣何鳳笑著握住了水囊,仰頭喝了一口水。

在經過那一場雨後的官道多是已經幹了的車轍子,車馬行走在上頭並不平坦,一陣晃動傳來,左手沒有知覺的蔣何鳳口裏一口水正要咽下去,直咽下去之後險些就嗆了喉嚨,慌張之下的她緊握著把手,皮製的水囊被她大力一掐,裏麵的誰頓時就噴了出來噴了正要上前施以援手的董紫楓一身。

董紫楓本就是傷勢未愈,行動也有不便,一慌張緊張之下的衝動,讓他身上的一些較重的傷口又是開裂。

“我沒事!”蔣何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後背緊貼著車廂,將手裏的水囊交給了董紫楓。

顛簸並沒有結束,已經到出了大半水的水囊掉落在了車廂板上,蔣何鳳想要向後,但無奈慣性使然之下屈膝站起的身子卻是不受使喚的向前傾倒,將正要坐回原位的董紫楓壓倒在了車廂板上。

肌膚之親,車廂卻沒有曖昧的氣氛蔓延,董紫楓雖能忍住疼痛,但他不能無視蔣何鳳的手臂,所以他在反應過來後立即翻過了身,將地上的蔣何鳳扶了起來。

“沒事吧?”

“沒事!”就算自己想要使用左臂也使喚不了,隻不過摔了一下,怎會有事呢!蔣何鳳心想著抖了抖自己已經被水打濕的衣衫,將水囊撿了起來。

“要不你換一換,我到外頭去叫樊素過來。”董紫楓接過水囊擰緊了蓋子。

“也好!”蔣何鳳正不知如何應對,心慌意亂之下趕忙點了點頭。

董紫楓呼吸了一口氣,讓車夫將馬車停到了路旁之後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片刻的功夫,樊素就掀開了簾子走了上來。

左手一直是蔣何鳳穿越草原翻山越嶺的不可缺的肢體,如今左臂一廢,莫說是擰水囊蓋子,就是換衣服的無法一個人完成。

是不是自己真的就要成一個廢人了?

在舒州府衙裏閑庭信步的那些時日,她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這些問題,她隻當著自己在養傷,可在這顛簸的車廂裏,沒有了左臂的自己,要去往的洛陽,在舒州自己隻是一個旁客路人,但是到了洛陽,回到了那個權勢的風暴中心,沒有了左臂的自己,又該當如何?

她還能在晉王府閑庭信步?她這個廢人,還能做什麼呢?

回程的路,比之來時更加的漫長。

一日日的沉默中,蔣何鳳會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試探自己的左臂感知,離開舒州已經有了兩日了,連著肩頭的傷勢的疼痛感都已經小到她可以忽略了,可這隻手,卻依舊還沒有知覺。

她真的彷徨了。

她才不過十二,現在就沒了左手隻能混吃等死的活著嗎?

“你不用擔心,回到了洛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蔣何鳳消沉了兩日,董紫楓就寸步不離的在車廂裏陪了她兩日,兩日下來,他本就被傷痛折磨的慘白的臉更是消瘦了,馬車的顛簸讓他的傷口愈合了又開裂,周而複始的折磨著他的身軀精神,但在麵對蔣何鳳的時候,他還是會盡量展現出最樂觀健康的自己。

若是她的左手廢了,他能養她一輩子,但他知道她是向往天空的小鳥,不是貪戀黃金牢籠的金絲雀,若要讓她一輩子這樣活著,她隻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月大夫已經是洛陽的名醫,連他都醫治不好,還能有什麼期望!”

這兩日月大夫給她換了一次藥,趁著機會她再次詢問了月大夫,月大夫雖沒有肯定的說了能治好不能治好,但從他閃躲的言辭裏蔣何鳳總能體會會一些什麼。

“你是一條經絡斷了,月大夫都說,隻要日日要藥材滋養,是能長合的,對你的毒你都那麼有信心,為何卻要對還有希望的左手灰心喪氣!”

董紫楓心情很沉重,他腦子裏都是亂的,這兩日他在勸慰著蔣何鳳,也需要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蔣何鳳的手臂能不能一直還是未知數,他抱著比蔣何鳳更多的希望,每日看都她的消沉,他心中的愧疚一日日滋長著,這種恐懼的感覺幾乎快要將他的理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