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獨自回到竹濤閣,自牆上取下懸掛了很久不吹的紫玉笛。她輕輕撫著冰涼的笛身,眼中布滿眷戀。
他曾對她那般的好,誰想一夜之間,珍寵化作了利劍,劍劍殺人不見血。
如果早在開始,她便與他坦誠以對,如今他們會不會是一雙神仙眷侶?
傾城慘淡一笑。
怪隻怪,他們都是攻於心計之人,誰也不肯退一步,不肯先認輸,獻出真心。
今日的結果,也並非全無預料。
隻是,她沒想過,這樣的結果,會令她心痛難當。
或許,那個時候,她本不該救他……
悠揚笛聲響起,一縷縷輕柔音色沁入心肺。
傾城望向窗外,瞥見董紫楓站在下麵,正悠然閑逸的吹著笛子,笑容可掬的望著她。
傾城淡淡一瞥,將窗合上。
笛聲乍斷。
董紫楓唇邊的笑散去,璀璨若星的眸染上寒霜。
他沒有遺露她眸中的冰冷。
她連他的安慰也不願意接受了?
既然如此,傲若驕陽的她,為何甘願受蒼昊的傷害!
***
無名像是故意,變本加厲的喝酒,找麻煩。
千醉封了酒窖,宣稱有他在一天,她絕不釀酒。
後院無酒可喝,無名便去討胡嬤嬤的酒。
胡嬤嬤不敢招他,由著他拚命的喝。可他戴著一張嚇人的麵具坐在進門的地方喝酒,不知嚇跑多少客人,偶有女子經過他身邊,他還拽住輕薄一番,氣跑了好幾位身家清白的舞伎。
胡嬤嬤不敢跟傾城告狀,去找帳房先生董紫楓,莫名被凍的直打哆嗦。
平時見傾城姑娘身邊的董紫楓溫柔的像水一樣,怎麼轉臉比頂著死人臉的無名還要嚇人?
唉,這樓裏的人,一個比一個難惹。
這日,摘星樓熄燈關了門,胡嬤嬤見都收拾停當,也打算休息去了。回頭看看擺酒的地方,仍躺著那個爛醉如泥的人,她就連連歎氣。
還不知明天一早,要被他砸成什麼狼籍樣子。
胡嬤嬤走後,一條白影自後堂走出,帶著一臉的痛心與難過。
傾城慢步到無名身邊,低頭看了他一陣,無奈的彎身攙他起來。
“唔……”無名迷迷糊糊的甩開打擾他清夢的手,翻身又睡。
傾城蹲下,勾起他的脖子,扶他坐起來。不想,無名猛地翻轉,壓著她的手,將她推倒倒在地,身體順勢覆蓋欺壓而上。
晶亮的眸在黑暗中熠熠發光,傾城被他壓的有些氣息不順,輕推了推他。
無名單手抓住她的一雙手腕,拉高按至頭頂,另一隻手摘下麵具,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
傾城沒有反抗,不想反抗。
無名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低身,狂野的吻落在耳後,落在頸間。
無名不給她機會逃脫,沒有帶給她一絲快樂,有的隻是疼痛,隻是悲傷。
突來的溫柔,惹得傾城眼眶發燙。
再多的傷害,都被這一瞬的溫柔融化,撫平,化作聲聲歎息。
“不語……”
他醉了……醉了……醉的將她認成了不語……所以,才會有些許溫柔……清醒的他恐怕連碰都不會碰她一下吧……
傾城憂傷的合上眼。哪怕隻是替身,也讓她感受這片刻的溫存……
“很舒服吧?”
一道冰寒刺骨的沉聲,將一切熱源熄滅。
傾城看著無名,並不意外看到他唇角的譏誚。
“一身白衣下的你,也不過是個放蕩女人。”他冷笑,譏諷,眼中盡是殘忍的厲芒。
傾城不遮不掩,定定的回視著他。
“趁醉酒誘惑我?嗬,傾城,你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
那麼,從他施展溫柔的一瞬,他就清醒過來了?傾城無不悲哀的想。終究他隻想著如何更狠的傷她……看她為他燃起情欲,沉迷不能自拔,他在心裏一定冷冷笑著吧……
“蒼昊,你可以恨我,可以傷我,但是我不覺得我做錯。”傾城坦然的露出眼中的情緒,不再掩飾,不再回避。“對不語,我承認我自私,我不能容忍你對她的憐愛……不語給你的,我一樣給得起,為什麼你一定要苦苦追著失去的痛苦不放,不珍惜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如果這是表白,那這已經是她所能言說的極限了。
“幸福?說的是你嗎?”他嗤笑不已,好似聽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話。“傾城,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同一種人?嗬,我們之間隻有利益,我留在摘星樓是因為川泉,你留著我也不過是想利用我牽製川泉,至於其它……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他們是同一種人,所以他知道她全部的算計?傾城苦笑。是了,他一定是不會相信的,她自己不也是奪了他所有的一切,才肯放心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