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查了三個月內京城的變動之處,偶有商家頂讓,屋主搬遷出售,但都是尋常變化,沒發現可疑之處,我和戰姬正在查三個月以前的。”緋閑趁她看的時候彙報著大概的情況。
“不用查了,應該跟這些差不多。”蔣日說著,目光停留在手中厚厚一疊文書上。
緋閑和戰姬彼此看了一下,安靜的等著她看完。
過了一會兒,蔣日抬頭,奇怪道:“還有事麼?”
戰姬眨眨眼,不解道:“你還沒告訴我到哪去救川泉……”
“你先回宮吧,盡力瞞著川泉不在宮中的事,不要讓消息走漏。”蔣日說完又低頭看起來。
戰姬怔了怔,待反應過來,有些慍怒的奪過她手裏的文書。“我查了幾天的結果,就換來一句回宮?”
蔣日也不惱,氣定神閑的看著她。“不然呢?”
戰姬被她雲淡風輕的話噎住,竟不知如何回答。半天,她才順過氣來,怒道:“不是你男人被抓,你當然不著急!”緋閑見情況不妙,趕緊拉住她,勸著。戰姬推開緋閑,衝到蔣日跟前,橫眉冷豎。“你冷血無情,隨便死上千萬個人,你眉頭都不會動一下,川泉被抓生死未卜,你坐得住,我可坐不住,今天你不給我個說法,休想我善罷甘休!”
蔣日平靜的看著她,淡問:“想找我打一架麼?”
“打就打!怕你不成!”戰姬後退兩步,擺開架式。
緋閑瞠大了眼睛。真的要打?她的天老爺爺,主子哪經得住戰姬的打。她挺身插在中間,擋住。“別再鬧了,你知道主子不是存心不救皇上的。”
蔣日拍拍她,示意她讓開。“別勸了,今日不打,她是不會冷靜的。”
但但但……一個是戰場的不敗之將,一個是養在深閨的柔弱女子,怎麼打啊。緋閑巡視著她們越來越嚴肅的表情,心下大叫不妙,腦子卻似堵住,想不出辦法阻止。
“先說好,不許打壞屋裏的東西。”若是戰姬把房子拆了,她會功夫的事就人盡皆知了。
“好!”音落人動,戰姬以詭異的速度出招直逼蔣日麵門。
緋閑緊閉眼睛不敢看下去。
蔣日抿唇淡笑,右手劃圓,以四兩拔千斤之勢,將淩厲之勢化解,身形不動,左手緩推。戰姬見此掌來勢沉緩,單掌運勁與她硬碰。
嘩啦一聲,臨近兩人的竹椅四分五裂,戰姬在空中連翻數圈才完全化解了力道穩穩落地。
蔣日看著手掌,似有不解。握起,又鬆開,看看地上破碎零落的竹節,又抬頭看戰姬,莞爾一笑。“久未出手,竟拿捏不好分寸了。”
戰姬氣息不順,臉色難看。想自己征戰多年,功力比之十年之前修為大增,誰知道,竟仍然不對她對手。若非她手下留情,這一掌足以損她心脈。戰姬不服氣,瘋了似的飛身而上,雙掌變化萬千,招式眼花繚亂。
緋閑就在剛才椅子壞掉時睜開眼,本以為會看到慘烈的一幕,卻見主子站的好好的,倒是戰姬後退了好幾步。再看戰姬拚命似的進攻,而主子下盤沉穩,從容不迫接下所有招數,且一步未移。
緋閑大驚。莫非這就叫身藏不露?她跟著主子少說有七、八年了,可從來不知道主子會功夫啊!太會藏了,太能藏了,竟然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拚內力,隻博招數,戰姬招招狠辣,蔣日遊刃有餘之外不忘維持魅人笑容,往往見戰姬使十招,蔣日一招便可化解。這邊戰姬氣息漸亂,越打越慢,那邊仍然不緊不慢,絲毫不見疲態。
“該死的!不打了!”戰姬突然收勢,不悅的板起臉。
蔣日撣撣衣袖,笑容可掬的問:“怎麼不打了?”
“打又打不過你,還要被你當猴耍!”不過,話說回來,這一通亂打,她確實平靜多了。隻恨十年之後,她仍戰不過這個笑的可惡的女人。
蔣日笑出聲來,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記得,千萬不可走漏風聲,川泉不會有事的。”
“你這麼肯定?”戰姬心裏雖認了,但嘴上仍不服氣。
“對方以川泉做談判的籌碼,我們越是著急,他們便多一分勝算,就越不會輕易放過川泉。”蔣日柔慢的聲音裏透著安定人心的自信。
“那該怎麼辦……”
“等,等時機。”
臨鳳街上,黑夜白天都是不變的熱鬧。
***不管江湖風雲變幻,還是京城明爭暗鬥,百姓關心的不過是眼前的日子,有吃有穿,嫁娶生子,合家團圓。
最近雖然生意一直如往常般紅火,但胡嬤嬤卻十分頭疼。因為摘星樓聚集的人不再是各地富豪紳賈,而是江湖的豪俠劍客。這些人不是長的麵目凶惡,就是身帶兵器,一個個瞧著都不好惹,吃了酒不給錢倒也罷了,他們偏偏招惹那些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姑娘,把她好好一個地方弄的烏煙幛氣。
最後她好求歹求,主子才把千醉和瑤瑟姑娘借她壓場。不過……唉,這千醉姑娘整個一男人性子,把樓裏模樣俊誚的姑娘全哄到她屋裏去,陪她飲酒作樂,更煩惱的是,她千杯不醉,從白天喝到晚上,再從晚上喝到白天,陪酒的姑娘換過一批又換一批,這樣下去生意還有沒有法子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