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因為仰慕你,誠心委身於你。既然你始終忘不了別人,我也不想自討沒趣。”如意咽了下唾液,淨亮的眸底顯出一副豁然的表情,不再虛掩。
“你說什麼?”董紫楓震驚自己方才一度的失態,又被她淺淺奚落,眸中微怒。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你——董紫楓將軍十五年前被未婚妻背叛的事。”如意幹脆豁出去了,不卑不亢正視董紫楓。
“你——”他的陰鷲目光怒視如意,她卻絲毫不在意他眸中的殺意,索性將話說個清楚,也是故意刺激他。
“你愛沙青屏,她曾是你的未婚妻,卻無情地背叛了你。你恨她,卻還是愛她——”
“夠了!”突然,黑暗中爆發出一聲猶如困獸般的低吼,狠狠地截斷了她沒說完的話,“該死的,你給我住嘴!”
屏風後的蔣何鳳嚇得心肉一陣猛跳,如意說出的話,更令她感到震驚和迷惑。
“十五年了,你為了沙青屏一個女人,拒絕了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你是個愚蠢的白癡……”如意還想將更惡毒的言辭加在他身上。
“你不許再提她的名字!”董紫楓沉落嘶啞地低吼,緊握的拳頭關節泛白。
他用全部的忍耐壓下揚手出掌的念頭——痛楚地低下眉首,“我是忘不了她,永遠不可能忘記她,也永遠不會有人可以取代她!”
“我沒有想要替代她。但畢竟她已經嫁作他人婦,將軍你就沒有想過自己?”如意不甘放棄,如水的鳳目中夾帶著深情。
“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你有這個資格嗎?”董紫楓眯微了雙眼森冷地看著她。
“難道你願意,守著這個恥辱過一輩子嗎?”黑暗中,如意陰美的臉龐閃過一絲恨怒的神色。
“你應該記住,今晚的所作所為,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董紫楓冷冷地說完,拉開床邊垂落的帷幔,做出請出的動作。
“展將軍……”如意心存最後的希望,在接近董紫楓時突然整個身子傾倒下去,想假借一個摔倒的理由撲到他身上。
董紫楓毫無聲色地一個利落側身,任由如意結結實實摔倒在地上,痛得大呼:“哎喲——”
蔣何鳳一直屏息凝視,好一會兒之後,終於緩過神了。舒解緊張的神經,回味著董紫楓的話語,嘴角揚起一絲狡詰。
她耐心地等待著董紫楓沉沉入睡,響起平靜的呼吸,才悄悄地從帷屏後鑽出來。躡手躡腳靠近床邊,借著微弱的燭光,注視著董紫楓。
他像是真的醉了,合衣而臥。睡得深沉,雙目緊閉。但兩道濃眉,依然英氣十足。宛如刻刀雕鑿出來的鼻梁和唇緣,深刻而分明。
他是英俊的,俊得清朗、俊得傲然出塵。
但他是殺人凶手,是摧毀幸福的罪魁禍首。俊朗如斯,在她眼中也醜陋厭惡。
蔣何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試探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他強忍住好奇,裝作絲毫沒有知覺。
然後,她大膽地將手探進他的胸口,細致地摸索,從上到下,由左及右。
沒有收獲,秀眉慢慢蹙起。
她在找什麼?董紫楓暗自納悶。
蔣何鳳站在床邊,審視著眼前。像是下了決心,鼓起勇氣,小心地把董紫楓放在腰際的大手移開,伸手摸上了他的腰肢。
好癢!董紫楓差一點笑了出來。
那隻軟綿綿的小手,柔柔地在他身上爬行。
麻溜溜的瘙癢侵襲全身,直鑽心窩。如果不是長年作戰養成堅韌的忍耐性,誰能像他這樣,繼續假裝爛醉如泥。
“身上也沒有,到底在哪裏呢?”蔣何鳳失望之極,小聲嘀咕。
遊移的小手順勢從他的大腿一路探了下去,直到證明連靴子裏也不存在目標,隻好放棄。
這無心的舉動,令董紫楓在心中叫苦不迭。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上天如此“厚待”他。剛送走一個投懷送抱的嬌娃,這又來一個恣意挑逗的俏人了。
真的要逼他毀掉三十五年的清名嗎?
最後,蔣何鳳的目光停留在床裏麵疊放整齊的錦被上,會不會在下麵?
可是中間隔著他。她索性爬上了床,跪在他身邊,輕輕地向前移動了兩步,可以夠到他身後的被子。
伸手進被子摸索,除了錦緞的絲滑,沒有什麼硬東西呀。
想探得更深,蔣何鳳身子前傾,不小心失去平衡,上身伏在了董紫楓腹部。
真是要命——董紫楓驚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可是酒精麻醉下的身體笨重不堪,他隻是翻了個身。
蔣何鳳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急忙從床上退了下來,再也不敢久留。
在她關閉房門的刹那,董紫楓抬起沉重的腦袋,目矚纖細嬌小的一抹橙色從眼前消失,他頹敗地攤散全身的肢骨,酸痛襲遍全身。
天未破曉,董紫楓已經駕馭著他的坐騎黑馬,衝出京城,趕赴戰營。
數月之後,大軍凱旋回朝。
董紫楓赴皇宮麵聖,彙報戰況,得到皇帝嘉獎,賞賜黃金珠寶若幹。